他成親之後,媳婦兒的孃家弟弟總來刮配。
張老爹本來沒吱聲,可發現這小舅子越來越過分,最後媳婦兒都不樂意了。
這才操起扁擔,把小舅子打的三個月沒下炕。
這事兒直到現在,大家還津津樂道呢。
別看張老爹平時憨厚,不吱聲,真要是發起狠來,也不一般。
丁琬抿脣輕笑,衝他豎起大拇指,說:
“有您的扁擔我就不怕了。”
“呵呵”
老爺子笑呵呵的點頭,看着丁琬又道:
“東家,我在你那存了多少工錢”
丁琬聞言細細琢磨了下,道:
“應該不少了吧。一天三個銅板,您自己算唄。從六月開始,六月、七月、八月這冬月剛開始。五個整月就四百多文。咋,您要用錢嗎”
張老爹來作坊,喫穿用全都是張青山兩口子供給,根本不需要他花錢。
平日連問都不問,今兒怎麼突然問起工錢了
張老爹輕嘆口氣,看着丁琬說:
“東家,我是這麼想的。我那大兒子估計也就這樣了。有我活着,青山兩口子還能跟他們走動走動。我沒了那天,這倆家就算斷道了。”
丁琬聽到這話,抿脣問:
“張大伯,您是怪青山他們兩口子嗎”
“咋可能呢。”張老爹搖頭。
重重嘆口氣,又道:
“我怪誰都不能怪他們倆。這倆孩子孝順、懂事兒。老大那麼不是物,他們連說都不說,也不爭競。可我這做爹的,不能心裏沒數。說實話,我虧待了小兒子他們。”
“哎喲,一家人說啥虧不虧的。再說青山他們也不能計較。”丁琬搖頭勸着。
“不計較歸不計較,老頭子心裏,不能沒數啊。”張老爹搖頭,重重打了個“唉”聲。
這下,丁琬沒吱聲。
畢竟老人家說的沒毛病。
張青山、程林兩口子,感情好、孝順。但心裏不可能不計較。只不過不想讓老爺子難做罷了。
今兒突然這麼說,八成是想
果然
“東家,他們兩口子欠你的房錢,算我一份。我這工錢到年底,有多少算多少,我就給他們還了。往後的工錢也是,直到我替他們還清欠你的錢爲止。”
“這可不行。”丁琬搖頭,“就算我答應,他們倆也不答應啊。”
誰不知道張青山夫妻倆孝順
讓老人家幫着還錢,根本不可能。
再加上程家二老過世,張老爹沒少照顧程家兄妹。
就是程林答應,程豹也不能答應。
“東家,你聽我說,這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他們兩口子沒關係。更何況,我知道自己沒那能耐,再給他們蓋一個房,就盡份心意吧。”
丁琬瞅着張老爹殷切的樣子,想了下,說:
“既然這樣張大伯,要不咱們寫個字據讓趙巖去把族長、里正找來。光是咱們倆,到時候人家再說我跟程林串通好的,多那啥。”
這個“人家”指的是誰,張老爹瞬間明白。
老連臊得通紅,但也沒辦法。
誰讓那倆孩子不爭氣呢
不住的點點頭,略有些歉意的道:
“那沒啥,就是舉手之勞。”
事情說下後,丁琬跟張老爹去了談事屋。趙巖跟趙砮分別去找族長、里正。
幾個人在這天夜晚,就把字據立下了。
有些莫名其妙,但就是立下了。
而且還有趙家的三個孫子做見證。
幾人分別按了手印,寫了名字,還有日子
一晃又過了幾天,村裏一切正常。
白天酒坊上工,晚上小夥子們值夜。
風平浪靜。
丁珏他們的功夫仍舊在學,至於學成什麼樣不知道。
反正耿氏有幾次夜半去如廁,見孫子坐着睡覺,有些不解。
偷摸問過丁琬好幾次,丁琬也只能說“別管”,“隨他折騰”這類的話。
練內功打坐、運氣,小傢伙用功,估計就那麼睡覺了。
對江湖上的事兒,她並不瞭解,反正孩子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只要沒有危險就好。
不過經過這事兒,丁琬倒是有個主意。
等從府城回來,就讓徐致遠單獨一個房間。
周氏的那個屋子一直閒置,今年因爲有作坊,所有洞子菜並沒有種。
到時候收拾收拾,讓他住過去就好。
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獨立屋子。
像丁珏,她出嫁後就搬過去了,一直到現在。
一晃到了冬月初十。
大家該準備的都準備差不多了。
這期間,程林來徐家好幾次。每次不是送點兒這,就是送點兒那。
不憋爲的,只因耿氏答應幫着給她公爹送飯。
講道理這事兒,不應該找耿氏,而是去找她妯娌。
但村裏人都清楚,與其找張青明媳婦,倒不如找鄰居來的靠譜。
張青明夫婦都知道兄弟跟兄弟媳婦兒要出門,竟然還不露面。
臉皮厚的不行,也不在乎人家戳脊梁骨。
“伯孃,這糧我背過來了。您給我爹做飯,就用這個。”張青山邊說邊進屋。
耿氏正坐炕上幹活兒呢,聽到這話下地。
見外屋地真有半袋子高粱米,連拍了張青山好幾下,說:
“你這孩子,你這是幹啥,這是幹啥呢你爹能喫多少糧,我就順手的事兒,你這也”
“伯孃,一碼歸一碼,您收着。剩下了,我回來再拿回去。”張青山笑呵呵地任由她打,特別好脾氣。
耿氏瞅着笑眯眯的張青山,嘆口氣,道:
“我收了也沒用,一會兒致遠他娘回來,就得給你送回去。”
“不能啊。”張青山笑着搖頭。
耿氏把他讓進屋,關心的問:
“衣服做好沒都準備的咋樣了”
“伯孃放心,全都弄好了”張青山點頭。
耿氏拉着他坐在炕上,又道:
“出門在外,你是男人,得多張羅一些。我們琬兒雖然見過世面,可府城到底沒去過。到時候你多照顧着,啊”
“放心吧伯孃,這不用囑咐。”張青山拍着胸脯保證。
不說旁的,出門在外,找個客棧、找個飯館啥的,這都得男人出面。
他是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