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都在屋裏貓冬,尤其是柳家本來也沒什麼活兒。
推門進院,走到正房門前,才聽到淇姐兒跟張氏的對話。
“娘,爹中午不回來啊。”
“不回來,有個白事,咱倆中午對付一口。”
“哦。”淇姐兒雖然不想,可還是乖順的應了。
丁琬看着手裏的燒雞,美滋滋的開門進屋,道:
“中午不用對付,表姐給拿了燒雞。”
“表姐”柳淇抻脖子往門口看。
張氏下地迎出來,看到丁琬,虎着臉,不樂意的說:
“這誰啊走錯門了吧。”
丁琬知道二舅母這是生氣了。
急忙親暱的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討好道:
“舅娘,看您這話說的,我不是你外甥女嘛。”
“是嗎我咋不記得我有個外甥女呢。”張氏故意這般說。
丁琬連哄帶拽的把人拉進屋,笑嘻嘻說:
“舅母,別這樣嘛,我這不是來負荊請罪了嘛。”
“快拉倒,我可不敢用。”張氏抽出胳膊。
氣呼呼的坐在炕上,瞅着她,道:
“你還知道過來從遼東府封城開始,我跟你二舅就成宿成宿睡不着。好不容易盼你回來了,你倒好,讓丁槐過來說一嘴就拉倒,你可真長心。”
嘴裏抱怨,實則後怕。
這份真摯的感情,丁琬明白。
挨着張氏坐下,緊緊抓着她的胳膊,道:
“舅母,我錯了,真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保證。”
“還有以後”
“沒了,沒了,啥以後都沒有了。”丁琬不住的搖頭。
態度良好,張氏也知道見好就收。
重重嘆口氣,捏着她的手,說:
“你啊,往後可不能這樣了。你姥爺家離得遠,去不了報個信倒也沒啥,你二舅家可不遠,過來讓我們看一看,放心啊。”
丁琬不住的點頭,嘴裏應着“是”。
見她不生氣了,把自己帶來的東西,全部擺出來,說:
“我去廖家弔唁,碰到了我二舅。我二舅讓我晚上不許走,在這住一宿。這不,也快過年了,我就把年禮提前備下、送過來,二舅母也好給弟弟、妹妹做衣服。”
那錦緞一拿出來,張氏就認出來了。
“譚老闆的東西吧,前些日子我去他們家看到了。”張氏邊說邊摸,咂舌一記道,“這麼貴的東西,又亂花錢。”
丁琬把淇姐兒摟在懷裏,沒當回事兒。
“看二舅母說的,給淇姐兒、渝哥兒的東西,能不好嘛。這個是給您的,他們家剛上的,平日擦擦臉。”
張氏喜歡這些脂膏的東西,不住的點頭,高興道:
“我現在用的,還是上次你送的呢。你在遼東府給我帶的還沒拆,你又給。”
“這東西又不喫糧食,放着唄,慢慢用。”丁琬絲毫不介意。
她現在是看開了。
賺錢不花,等滿臉褶子遭男人嫌棄,那可得不償失。
張氏跟她的想法一樣,更何況她男人是捕頭,天天出去,若是她邋里邋遢、不像樣子,擎等着下堂。
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慨道:
“我這不種地,不用風吹日曬,都長褶子呢。上次去你們村,看你們村裏的女人,我更後怕。你二舅天天出去,啥人見不到啊。”
“哎喲,你就知道哄我。”張氏戳了她額頭、起身,把東西簡單歸置了。
看着炕上的閨女,說:
“好好跟你表姐玩,娘去做飯。聽話,給你喫個雞腿。”
“嗯,我聽話。”柳淇不住的點頭。
張氏拍拍丁琬的肩頭,道:
“你先坐會兒,我去做午飯。沒喫呢吧,在這喫。”
丁琬沒有客氣,不住的點頭,說:
“我跟你一起去舅母,反正我也沒啥事兒。”
“出了門子就是姑奶奶,歇着。”
“不要。”丁琬搖頭,跟着一起出去了。
哄孩子跟做飯,她寧可做飯。
雖然做飯忙活一些,但只要不哄淇姐兒就行。
來到廚房,張氏看着她,笑眯眯道:
“咋,還是這麼怕淇姐兒她現在很少哭了。”
“萬一跟我下棋,我不讓她咋辦”丁琬心有餘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丁琬也是這樣。
平時怎麼樣都可以,但只要是下棋,她就會特別認真。
不讓子、不讓步,輸就是輸,贏就是贏。
柳淇是孩子,當然也在意輸贏。
表姐妹間因爲下棋的事兒,可是沒少鬧騰。
張氏看着外甥女的樣兒,抿脣笑着說:
“她都大了,不會那麼耍賴了。”
“那也還是算了吧。”丁琬搖頭。
把柴禾扔進竈膛內,看着熊熊燃燒的火,道:
“我跟舅母一起做飯,聊聊天,挺好。”
張氏沒有戳穿她。
把淘好的大米放進鍋中,然後將酸菜切成細絲,說:
“昨兒買的牛肚,咱們酸菜炒肚,再加上你買的燒雞,兩個菜如何”
“太可以了。”丁琬不住點頭。
張氏一邊幹活兒一邊看着幫忙的外甥女,道:
“你從府城回來就沒出家門吧。”
“嗯。”丁琬頷首,深吸口氣,說,“害怕了。覺得哪裏都不如家裏安全。”
張氏聽到這話特別理解。
隨後指着的又道:
“也怪我,沒往你那方面考慮一下。”
“舅母關心我,我可是感激的。”丁琬急忙開口,“就是白瞎了廖玉恆,那麼年輕就沒了。我跟他合作個作坊,今兒特意告訴他媳婦,以後我接手,該怎麼做、怎麼分,我不少他們的。”
張氏聞言,不住的點頭,說:
“咱家琬兒就是仁義。廖老闆人不錯,天天樂呵呵。年紀輕輕就沒了,說起來還真是可惜呢。”
“豈止是可惜,他家人更是可憐。廖夫人帶着三個孩子,孤兒寡婦,唉。”
“聽說還沒有孃家了,是吧。”
丁琬點頭。
她也是個寡婦,但是有孃家。
只要有爹孃,什麼都事兒都無所謂,有人擋在前面。
可是再看廖夫人唉
張氏也不住的搖頭,唉聲嘆氣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