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婆子忙不迭點頭,衝着外面揮手。
很快,幾個人把炭火盆全都撤出去。
廖夫人翻個白眼,繼續吩咐:
“徐娘子晚上要在家裏用飯,吩咐廚房多備些好菜。”
丁琬聞言,補充着又說:
“我給你拿了凍豆腐,還有江魚。讓廚房燉一道,我小姑他們也來了。”
“好的。”廖夫人說完,看着婆子揮手,“聽見沒,還有好幾個人呢,快去準備。”
婆子應了聲“是”但卻沒動,走上前輕聲的道:
“老夫人想喫江魚清蒸就可以。燉豆腐太一般,而且這是農家人才喫的菜,老夫人還是少喫些爲妙,不合適身份。”
雖然聲音小,但是丁琬卻聽到了。
“啪”地一聲放下茶杯,起身走過來。
來到他們主僕面前,看着婆子,道:
“怎麼,你們老夫人想喫個什麼菜,還得經過你同意”
婆子聞言,屈膝行禮,說:
“徐娘子言重了。奴婢只不過是恪盡職守,提醒一下老夫人而已。江魚燉豆腐,那是農家人的喫法。在大戶人家,江魚都清蒸,清淡好克化。”
“呵呵”
丁琬嗤笑,瞅着眼前的婆子,幽幽地道:
“你叫她老夫人,可她不是老夫人。她纔多點兒歲數啊。跟你比,她可太年輕了吧。你讓她喫好消化的東西再說了,江魚燉豆腐,這怎麼就農家人喫法,難道別的大戶人家不喫”
“自然不喫。”婆子回答,“大戶人家有大戶人家的區別。爵爺府那相當於皇親貴胄,怎麼能喫尋常東西。”
“哈”
丁琬頷首,看着眼前胡說八道的婆子,咧嘴道:
“尋常東西你告訴我什麼不是尋常東西粳米,是農家種的;菜,是農家人種的;肉,是農家人養的。這些都是尋常東西,你們老夫人喫不得,是嗎”
“當然不是。”婆子反駁。
輕蔑的看着丁琬,清冷的道:
“徐娘子,您出身農家,就該守農家的本分。這裏是爵爺府,不是您說話的地方。我們老夫人念舊,讓你進府,但您也不能沒了規矩。”
哎喲喲,帽子挺大啊。
按住廖夫人要說話的勁兒,丁琬不緊不慢的挑眉說:
“我不守規矩啊那你告訴告訴我,我該怎麼守規矩。”
“自然是爵爺府的事兒,您插嘴不得。”婆子強硬的回答。
丁琬故作恍然大悟的點頭,又道:
“那你告訴我,誰能說話”
“自然是老夫人。”婆子說着,衝廖夫人恭敬行禮。
得意的看着丁琬又道:
“我們都是爵爺府的下人,只聽爵爺跟老夫人的話。”
丁琬聞言頷首,拍了拍廖夫人的肩頭,道:
“聽見沒,他們都是你的下人,聽你的。”
廖夫人秒懂,看着眼前的婆子,吩咐着說:
“讓廚房做江魚燉豆腐,再來個紅燒肉,還有”
一連串說了好幾道味兒重油大的菜,婆子聽了,嘴角狠抽着說:
“老夫人,這些菜都油大,晚上喫不好克化啊。”
“啪”
廖夫人終於火了,想都不想,直接甩手一巴掌,道:
丁琬站在一旁,幽幽地道:
“只怕不是你的問題,是她不容易克化吧。”
“徐娘子,你”
丁琬嗤笑,蔑視着道:
“別急着否認。大戶人家的貓膩,我可比你知道的多。廖夫人,沒事兒多查查你的小廚房,看看有多少筆糊塗賬。”
廖夫人聽到這話,恍然大悟。
“來人,去把府裏的賬簿全都拿來,我要一一對應。”
婆子轉身欲走,被廖夫人一把薅住,道:
“管家,痛快點”
點了名字,外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廖夫人瞅着眼前的婆子,冷“哼”着道:
“如果被我發現賬簿有問題,別說我扒了你的皮。”
“老夫人,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奴婢以前伺候過大將軍府的太夫人,奴婢”
“啪啪啪”
一連三個巴掌,廖夫人打的那叫一個透心爽
“還跟我提大將軍府你是要造反不成遼東大將軍已經被擼職查辦,你居然口口聲聲用他壓我來人”
“老夫人。”
廖夫人指着地上跪着的婆子,道:
“把她責打二十板子,然後送去伢行。”
兩個小廝聞言互看,彷彿聽錯了一般。
丁琬知道這倆人是廖家的人,把玩着手指,幽幽的說:
“愣着幹啥,誰是主子,不知道嗎告訴伢行,這婆子以下犯上,口口聲聲掛着將軍府”
“是。”小廝應下,拉着婆子就走。
“老夫人饒命,老夫人,奴婢冤枉冤枉啊唔”
後面的話,被小廝用手捂住,拉出去了。
管家送來了五個賬本,廖夫人見了之後,不住的點頭。
走到門口,看着院子裏站的下人,道:
“你們也彆着急,咱們一個一個來。我倒要看看,這府裏誰纔是主子。”
話落,院子裏“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廖夫人也沒理,轉身進了屋。
拉着丁琬回到桌前坐下,指着賬簿難以置信的問:
“管家,你是咱家開府就在這兒的。以前我三個月看的賬簿,也沒這麼多吧。”
管家無奈,嘆口氣,撩袍跪地,說:
“夫人,小人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當時您說小人是管家,小人估計現在這管家頭銜,都沒了啊。”
廖夫人不解,但還是讓他起身。
“這些都是死契的人,怎麼你還拿不住嗎”
“夫人,他們雖然是死契,可他們是一個府裏出來的,而且還是伢行送的,我這唉”
一聲嘆息,讓丁琬無語的搖搖頭。
拍拍廖夫人的肩頭,道:
“你也不能怪管家,這事兒本來就不好辦。這些人從一個地方出來的,即便是死契,他們會抱團啊。所以當時你要立住威,不能被他們拿住。”
廖夫人嘆口氣,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說:
“我倒是想,可我夫君剛走,我哪有心情。”
“所以就被這些刁奴,乘虛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