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丁翠蘭不錯眼珠的看着顧芷伊。
縱使她自己是個女兒家,也不免多看幾眼。
真的太漂亮了。
雖然穿着很普通,打扮的也一般,但就那麼靜靜坐着,就是不一樣。
再看顧芷伊,全程低頭,一言不發,對未來充滿了擔憂。
丁琬靠着車廂壁,想着如何安排她。
前世跟顧川澤關係還不錯,在京城開酒坊,雖然都是周子旭對外,但偶爾顧川澤來酒坊看看的時候,都是她迎接。
爲人謙和,禮貌,沒有架子。
現在都能記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只不過重活一世,竟然結果都不一樣,還是說前世顧川澤就被害過,但她不知情
以爲重新活過,能有很多提前預知的本領,如今看來,是她自己想多了。
馬車“吱喲吱喲”的走,車裏誰也沒說話。
從縣裏到土莊子清一色官道,不過這會兒天冷,坐車、趕車都很遭罪。
好不容易馬車停下,安辰拉開車門,說:
“你下吧,到家了。”
說完,看了眼顧芷伊,又道:
“她怎麼安排你想好了沒”
丁琬蹦下車,淡淡的說:
“先讓她就跟我回家。然後再做打算。”
“那也成。”安辰點頭,全程都沒有看顧芷伊一眼。
丁琬把人扶下來,倒是注意到安辰這個細節,心中對他很是滿意。
丁現最開始看到人的時候,都直眼了,這安辰還真是不錯。
衝着車裏的丁翠蘭,吩咐着說:
“小姑,明兒你直接來家接她去酒坊。到了酒坊就在談事屋,別出去。”
這張臉,容易招禍。
丁翠蘭剛要說“好”,安辰直接開口說:
“年後吧。年前讓她熟悉熟悉。”
丁琬聞言沒納悶,可看到安辰微挑的眉頭瞭然。
點點頭,順勢着說:
“那也行,我家活兒不少,讓她幫幫忙。”
“我們走了,你趕緊進去。”安辰說完,把車門關上,直接趕車離開。
丁現衝丁琬拱手,直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丁琬站了一會兒,看着顧芷伊道:
“我知你心中忐忑。可既然來了,就先踏實住下。旁人怎麼找你,想要怎麼做,也得照章辦事。你的身契在我這兒,商量一下我讓我婆母認你做女兒,然後再說。”
不管怎樣,先還她自由身。
顧芷伊聞言,雙膝跪地,道:
“夫人既然領了芷伊的身契,那就是主子。芷伊不敢奢求自由身。也沒資格求自由身”
她這輩子,都脫不掉奴籍
丁琬伸手把人拉起,笑着搖搖頭,說:
“我家沒資格找下人。家裏雖然不用繳納稅糧,但沒有撐門楣的,下人買了不合規矩。先別說這個了,跟我進屋。”
說完,丁琬推開院門,拉着她進來。
正房內的燈還亮着,往常這個時候早就睡了,今天估計是等她了。
丁琬帶着顧芷伊去了正房,屋內耿氏正跟徐致遠玩翻繩。
聽到開門聲,小傢伙急忙把繩子撇下,慌慌張張下地穿鞋。
“哎喲,你可慢點兒你娘回來就跑不了了。”
彎腰把孩子抱起來,輕拍兩下,道:
“着急了”
“嗯。”小傢伙點點頭,看到顧芷伊瞬間瞪大了眼睛說,“這位姨母真好看。”
顧芷伊忙屈膝行禮,道:
“少爺客氣了。”
耿氏在屋裏一聽“少爺”,慌亂的問:
“咋,琬兒你買人了”
丁琬看了眼顧芷伊,無語的搖搖頭進屋。
“娘,咱傢什麼身份我能不知道嘛,怎麼敢買人。”
耿氏聞言鬆口氣,拍拍胸脯,道:
“就說嘛,你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孩子。這位是”
丁琬看着徐致遠,輕聲的道:
“你去把丁槐給我找來。”
“哦。”小傢伙穿上鞋子,戴上帽子,就出去了。
顧芷伊見他自己,不禁擔憂的說:
“夫人,孩子一個人去”
“沒事兒,放心。”丁琬說完脫鞋上炕。
耿氏瞅着眼前穿着樸素的姑娘,拍了拍炕,道:
“上炕坐着說。”
“多謝老夫人。”顧芷伊行過禮,這才上炕。
耿氏不客氣的打量着她,扭頭問道:
“琬兒,這位姑娘是”
丁琬也沒瞞着,直接回答:
“娘,她跟我孃家的丁槐,是表姐弟。”
“啊真的啊”耿氏驚訝。
可看到顧芷伊頷首,感慨着說:
“哎喲喲,這個世道還真小,這都能碰到。你表弟不錯,唸書好、功夫好,我孫子可喜歡他了。”
顧芷伊聞言欣慰的上揚嘴角,道:
“他也算遇到了好人家。”
耿氏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笑着說:
“既然來家了,到時候跟你表弟相認,到那邊就好好伺候親家太太。她人好,不會”
話沒說完,丁琬看着耿氏,道:
“娘,我沒打算讓她去我孃家伺候。”
“啊那在咱家伺候”耿氏說完不住搖頭,“不合規矩,不行的。”
在身份上,耿氏比誰都知曉。
不能亂了規矩。
丁琬看着沒說話的顧芷伊,輕嘆口氣,說:
“娘,我知道這麼做,您有些爲難。我是這麼想的,您認她做義女,戶籍上在咱們家,改革姓,叫徐芷伊。”
“這哪成,不合規矩。她是奴籍。”說完,察覺失言,忙又道歉,“孩子對不住,我不是那個意思。”
丁琬從袖口掏出她的身契,交給耿氏,說:
“娘,你看。”
耿氏接過來,看到“身契”二字,明白的點點頭,道:
“這倒是可以改籍。”
丁琬上揚嘴角,顧芷伊苦笑着搖頭。
半天,耿氏放下身契,瞅着一臉期待的兒媳婦,說:
“琬兒,你想幫她的心情我理解,不過她不能脫奴籍。”
“爲什麼”丁琬不懂。
耿氏把身契的最下面那裏指給她
罪臣之女,用不得改奴籍。
這一行字不大,但也不小。
丁琬拿到身契就沒看過,所以根本沒注意。
耿氏看着顧芷伊,喃喃的道:
“你爹犯事兒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