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做官的獲罪,如果罪過不大,身契上是沒有這句話的。

    但是行爲惡劣,那就不一樣了。

    永生永世都不可脫奴籍,大赦天下都不成。

    而且這一條,只是加在做官嫡親子女的身上。

    畢竟官宦人家的孩子,都念書。

    怕他們日後復仇,總要提防一些。

    顧芷伊委屈,但卻咬着後槽牙,沒有落淚。

    雙拳緊握,十個白玉節,清晰可見。

    耿氏見狀,於心不忍。

    “姑娘你也別難受,我看你這面相是個好人家的姑娘,應該是被奸人所害,對吧。”

    顧芷伊重重點頭,從牙縫擠出“是”這個字。

    可想而知,她得有多恨。

    丁琬只是知道一點,如今沒事兒,便開口問道:

    “你們傢俱體怎樣獲罪,能否說一下方便嗎”

    “方便。”顧芷伊頷首。

    眼神狠戾的睨着門框,淡淡的道:

    “我爹原是京兆尹顧川澤。因爲發現濟陽伯耿祁安私扣番邦貢品,被他反咬一口而獲罪。”

    “啥”耿氏驚訝。

    顧芷伊冷笑,收回目光,平靜的看着耿氏,道:

    “耿祁安私扣番邦貢品不是一次兩次,只是三年前做的太過,被我爹查到了。我爹當時正在琢磨要不要上報,他反過來給我爹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顧家抄家,我爹斬首,我娘自刎於堂前。我兩個哥哥在反抗喊冤的時候,就地正法。我因是顧氏嫡女,投湖自盡,沒想到卻被耿祁安的嫡子耿逸救下,帶回耿府。”

    耿氏一聽這話,着急的追問:

    “那後來呢你既然去了耿府,爲何又來到了這邊”

    顧芷伊咬牙,渾身哆嗦的道:

    “本來,我都打算好了,跟耿逸同歸於盡。可後來發現他對我有意,我變便想靠自己來爲顧家報仇。沒想到耿祁安那個老匹夫,竟然也看上了我。”

    “父子同時看上一個丫頭,耿府老夫人自然不同意。所以連夜就把我送走,送去了蛟陽縣的耿家。再然後,蛟陽縣耿家把我送去了伢行,輾轉又來到了平陽縣。”

    話說到這兒,顧芷伊心裏舒坦了不少。

    看着丁琬坦然的說:

    “夫人能救下我,我已經很感恩了。不管我伺候您母家還是您這邊,我都會恪守本分。”

    說着,看到一旁做活兒的笸籮,拿起剪刀就要自毀容顏。

    丁琬都嚇傻了,“不要”兒子哽在咽喉,沒法說出口。

    耿氏離她最近,一把搶下來,搖頭道:

    “這是做啥容貌又沒有錯。你生的不錯,那是老天給你的福報。”

    “福報”顧芷伊悽然的笑着。

    剛剛骨氣的勇氣,就被耿氏這句話,頓時消滅了。

    跪做在地上,長嘆口氣,說:

    “我這張臉,自從十四歲及笄那年,就在京城傳遍了。我爹、我娘,都以爲我會是第二個耿詩禾。也想着把我配合哪位皇子。可就這張臉太招禍了。”

    “耿詩禾誰啊”丁琬追問。

    前世她可沒聽過這個名字。

    下地把人扶起來,輕斥着道:

    “日後不許這麼做。這丁槐沒來,來了還以爲我逼你的呢”

    “跟夫人沒關係”

    “那也不成啊。”丁琬強硬搖頭。

    顧芷伊及時認錯,坐在炕上,說:

    “是芷伊思慮不周,讓夫人擔驚害怕了。”

    丁琬見狀,“哼”了一聲,道:

    “再有下次,別說我跟你翻臉。”

    “是”

    “你跟我說說,耿詩禾到底是誰”丁琬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

    前世真的沒有聽過,一點都沒有。

    “她是京城第一才女,長得好看,更有才華。不過後來跟人私奔,淪爲大家唾棄的對象。不過我娘跟我都覺得不是,她是被人害了。”

    “喲,還有這事兒爲啥這麼想”丁琬追問。

    顧芷伊嘆氣,嗤笑着搖頭道:

    “堂堂濟陽伯府嫡女,官配二皇子,怎麼可能隨便跟一個商人跑了再說了,濟陽伯雖然沒有嫡子,可對這個嫡女絲毫不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怎麼可能犯傻。”

    丁琬聞言,不解的道:

    “就是現在的耿祁安嗎”

    不能啊

    耿祁安的嫡女叫耿嬌娥。

    “不是。”顧芷伊搖頭,“耿祁安跟耿詩禾是同父異母,耿祁安是庶出。”

    “啊,懂了。”丁琬點點頭,撇嘴嫌棄的又道,“大戶人家的醃髒事兒,永遠都是那麼幾個。嫡庶鬥爭,侯爵繼承,真是沒有新意。”

    正說着,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也打斷了二人的話題。

    屋門推開,徐致遠的聲音傳來

    “進屋,我娘在屋裏呢。”

    “好。”丁槐應下,邁步進來。

    進屋沒有亂看,而是走到炕邊抱拳拱手,說:

    “大小姐,您找我。”

    丁琬指了指身旁,道:

    “看看,這是誰”

    丁槐聞言擡頭,當看清坐着的人後,眸子泛寒。

    顧芷伊深吸口氣站起身,輕聲地說:

    “皓皓傾。”

    “你來做什麼”

    丁槐清冷的聲音加上疏離的態度,讓丁琬跟耿氏都愣住了。

    徐致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跟丁槐算是兄弟,走到過去拽了拽,道:

    “咋回事兒你認識”

    他跟丁珏都知道丁槐以前的名字周皓傾。

    不過這個名字以後都不能用,他們也就只是知道。

    這個女子到底是誰爲什麼知道他的名字

    “舅父剛走,屍骨未寒,你竟然去耿祁安家獻媚,你對得起顧家上下嗎啊”

    十四歲的丁槐,一直都是處事不驚,和聲細語。

    這麼激動,真的是第一次。

    不止徐致遠驚住了,就是丁琬跟耿氏都傻眼了。

    顧芷伊沒有辯駁,點點頭,道: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對不起顧家。”

    丁槐冷“哼”,扭頭衝着丁琬拱手行禮,說:

    “大小姐,此人丁槐不認識。還望大小姐別丁宅亂添人。有些人添對了,錦上添花。有些人添錯了,禍根連連。”

    顧芷伊不哭不鬧不說話。

    丁琬見狀,更加無奈。

    耿氏坐在炕上,衝着丁槐招招手,道:

    “孩子,來,上炕。”

    丁槐聞言應下,脫鞋上炕。

    “親家夫人。”

    “乖。”耿氏點點頭。

    看着顧芷伊又道:

    “我問你,耿家老夫人把你送走時,可說了什麼”

    “她自然是恨我。她的兒子、孫子反目,她怎能容我如果不是我在衙門掛名,她都能處死我。”顧芷伊說到這兒,嗤笑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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