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爹喝過水,平復很多。

    看着一直站在門口的大兒子,苦笑着搖頭。

    張青山放下杯子,順着父親的眼神看過去,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什麼人啊,到了這個時候,竟然竟然還惦記東西

    剛要開口,張老爹拽了下兒子,嘆口氣,說:

    “老大,你進來。”

    張青明回過神,登時有些尷尬。

    硬着頭皮進屋之後,悶悶的叫着:

    “爹,你你沒事兒吧。”

    張老爹失望的看着大兒子,說:

    “放心,死不了。”

    “爹,我不是”張青明急忙否認,可發現這話怎麼說都不對,後半句又咽了回去。

    張老爹脫掉鞋子,盤腿坐在炕上,道:

    “屋裏只有咱們爺仨,我也不跟你們拐外抹角。到我不能動的那天,我都在酒坊打更。喫食就讓老二一家送,我那幾分地,開春以後就給老二。”

    張青明一聽這話,急忙開口道:

    “爹,你咋能”

    “我咋不能”張老爹打斷他的話,“我這一年喫的東西,都是老二家拿的,你把我口糧給他們了嗎”

    “”

    迴應他的,自然是張青明的沉默。

    張老爹再次嘆氣,緩緩搖頭,說:

    “老大,你打小聰明、有心眼,所以我頭拱地也要送你念書。可你呢在學堂睡覺、不用功,你對得起我嗎”

    張青明沒吱聲,也沒敢反駁。

    “你這媳婦兒是你自己相中的,我不同意,你跟我鬧絕食。自打你娶了這婆娘,她各種壓榨青山,這是你親兄弟啊一母所生,同父同母啊”

    張老爹有些激動,可到底還是忍住了。

    深呼吸幾下後,咬牙又道:

    “老大,你好自爲之吧。我沒了那天,你最親的人除了你媳婦兒,還有你兄弟。別把親人給丟了。外面那酒,你拿走吧,爹也就能給你這些了。”

    張青明一聽讓他那酒,不住的點頭,說:

    “謝謝爹,謝謝爹。爹,你放心,我跟青山是兄弟,哪能不走動啊。老二,三十上哥家喫,我”

    “不用,我大舅哥讓去那邊,你回去吧。拿着酒。”

    張青山的拒絕,讓張青明有些不快。

    “快走吧,再不走,那酒我不讓你拿了。”

    張老爹的話,讓張青明登時打消了念頭。

    急匆匆轉身出去,然後推門離開。

    張老爹下地,急急忙忙開門,外屋地的地上,除了那些粳米,其他的都沒有了。

    估計是米拿不動,所以沒有拿。

    張青山要追出去,被張老爹拽住,捶胸頓足的道:

    “造孽啊”

    如此,張青山也不好追出去了。

    扶着父親進屋,把人安置在炕上。

    這天晚飯,張老爹沒去張青山家喫,是程林給送來的。

    每樣都有,特別豐盛。

    可張老爹根本沒有胃口。

    熱鬧的撂鍋底兒結束,程林在外屋地收拾碗筷,看着幫自己的丈夫,說:

    “夫君,咱爹今兒是咋了喫的不多呢”

    張青山看着程林,張了張嘴,最後道:

    “媳婦兒,咱們要個孩子行不”

    話落,程林害羞,低頭把碗都放在碗架子裏,悶悶的道:

    “咱們不是說好了嗎房子買到手就要,你咋還問呢”

    如今他們倆手裏的錢,開春在買二畝地綽綽有餘。

    到時候她就算有孩子了,張青山一個人在酒坊上工,她在家看孩子做飯,也夠用。

    成親這麼久,的確該給人家生孩子。

    張青山見她這般,從後面把人抱住,就那麼摟進了屋。

    至於程林問的那個問題,根本顧不上丈夫回沒回答

    小年一過,家家戶戶都徹底忙碌起來。

    酒坊的假期放的很好,還真不耽誤各家備年。

    拆被、發麪、趕製新衣

    全都留了時間。

    丁琬家這邊,一早就開始收拾,再加上有顧芷伊幫忙,沒什麼可做的。

    剩下的也就是縫被,耿氏自己就成。

    丁琬喫過早飯帶着徐致遠就走了。

    家裏雖然什麼都不缺,但爆竹得買一些。

    正月十五嘣毛賊,一年家裏不招小偷,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丁槐趕車,丁琬帶着丁珏、丁瑋、丁現他們幾個,一起去了縣裏。

    丁現自己有工錢,所以想買啥都可以。

    丁文海也不操心這些,兩個孩子的過年衣服,都是唐嬤嬤做,所以家裏缺啥他不管,只是把錢給了丁現,讓他自己看着買。

    馬車來到縣裏,丁琬直接去了茶樓。

    至於幾個小的就跟着丁現一起,想買啥買啥,她也給徐致遠留了銀錢。

    來到茶樓,管事很快迎了過來,拱手說:

    “徐娘子,您來了。我們夫人今兒沒過來。”

    “我不是找她。”丁琬搖頭,看着管事壓低聲音問,“這邊生意如何照老爵爺沒過世之前。”

    管事一聽這話,知道她是來關心生意的,點點頭,說:

    “都差不多,沒啥影響。不過有幾筆糊塗賬,怕是收不回來了。”

    說着,管事就把賬本擺出來,一臉糾結。

    丁琬不懂,打開一看,都是跟廖玉恆有生意往來的。

    欠的錢,賬簿上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就糊塗賬了呢

    管事見她一臉迷茫,悶悶地說:

    “徐娘子有所不知。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仗着跟老爵爺有些私交,就賴賬至今。如今他們說欠的是廖玉恆的錢,不是老爵爺的,你看這不”

    “那廖夫人怎麼說”

    “夫人女流之輩,不好出面。我們一去,他們要麼就說沒錢,要麼就說不欠爵爺府,我也不好說啥啊”

    “經官呢”

    “沒有證據,當初沒寫欠條。”管事懊悔不已。

    如果有欠條,那啥都不用說,直接去衙門。

    丁琬明白了他說的“糊塗賬”的意思。

    茶樓這邊記得清清楚楚,可人家那裏沒寫欠條。

    看着賬目日期,清一色的今年三月。

    “徐娘子,他們這些人可過分了。年底把錢還了,來年三月再過來借。老爺不想跟他們撕破臉,所以就每年如此。”

    艾瑪,合着就送來讓人過過手癮,然後就不給了啊

    丁琬嘴角狠抽,佩服這些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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