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徐致遠從外面回來,丁琬扔下一句“抱歉”,幾步走到門口。
永平鎮鎮長看着喫癟的耿春輝,輕聲道:
“耿爺,咱坐吧。大有啊,剛纔那婦人是誰”
張大有聞言,急忙拱手,說:
“鎮長,那是我媳婦兒的嫂子家的兒媳。”
“開酒坊那個”
“對對。”張大有不住點頭。
眼神不時看着耿春輝。衝他剛纔卑躬屈膝的樣子,這個外甥媳婦兒只怕來頭不小呢
丁琬摟着徐致遠回屋。
進屋後,這纔開口輕斥:
“讓你把他趕出屋,你倒好,直接攆出大門萬一他把你扭走、賣了,你讓我跟你奶咋辦你啊你,主意可真大”
徐致遠見母親惱了,急忙賠笑的說:
“娘,你別生氣,我有分寸的。再說我跟安師傅學功夫,也不是白學的啊。他是有勁兒,可我靈活。”
頑皮的樣子,丁琬還真不好說什麼。
耿氏聽到他們母子的對話,輕嘆口氣,道:
“鎖住啊,你上來。”
徐致遠一聽“鎖住”二字,心裏“咯噔”一下。
啥都不怕,就怕這兩個字,而且語氣也不對。
看着面色未變的祖母,徐致遠一步一步挪到炕邊,說:
“奶,我”
“上來”
話落,徐致遠立刻脫掉鞋子,上炕。
耿氏指着火牆,平靜又道:
“跪着,背誦孝經三遍。少一個字,重來”
這是耿氏特有的懲罰。
丁琬想要開口求情,卻被耿氏一個眼神制止了。
無奈,只能看一眼兒子,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屋門推開,張喜燕進來,說:
“表嫂,我爹請你過去一趟。”
意料之中的事兒,丁琬已經猜到。
跟耿氏交換下眼神,然後出去了。
門關上後,張喜燕輕聲問:
“表嫂,舅母那是在幹啥”
“罰致遠呢。”丁琬無奈的迴應。
至於爲什麼罰,就不說了。
“徐寶山”這三個字,她說出來就覺得噁心。
來到院子,張大有熱絡的起身,道:
“二年家的啊,來,坐坐坐。”
張喜燕見狀,驚訝的拽了下丁琬。
丁琬瞅着椅子,淡淡的道:
“小姑父,我們丁家、徐家的門風,不容許我坐在這。”
張喜燕聞言,也趕緊開口說:
“是啊爹,你這是幹啥呢。我嫂子是嬌客,咋能在這桌。有事兒你們說就是了嘛。”
永平鎮的羅鎮長聞言,輕笑着道:
“大庭廣衆之下,哪就那麼多講究。聽聞徐娘子是土莊子出身,應該”
沒等鎮長的話說完,丁琬直接開口道:
“我爹是去年秋下中的舉人,您覺得我要不要講究一些”
羅鎮長聞言愣住了。
再看張大有,也是一臉懵。
耿春輝瞅着他們倆,嫌棄的搖搖頭,站起身,說:
“徐娘子,那日的事情,小人多有得罪。小人不知您跟譚爺是朋友。剛纔也是想跟您好好賠罪,沒想惹出這麼多事兒。是小人思慮不周,還望徐娘子海涵。”
這會兒酒席喫的差不多了。
丁琬看着耿春輝,輕笑着道:
“你的賠罪我收了,以後注意就好。行了,沒說什麼事兒我就先回了,失陪。”
轉身離開,絲毫沒有任何拖沓。
等人走之後,羅鎮長才衝着張大有斥責:
“她爹是舉人,你咋不早說”
張大有也不清楚啊
傻乎乎的看着閨女,張喜燕也是一臉懵然。
耿春輝原本就是藉着紀峯過來緩和關係,如今不僅沒有,反而誤會更深,他把這筆賬算到了紀峯的頭上。
起身不打招呼的離開,讓張大有跟羅鎮長都是傻眼。
當然,這還不算啥。
徐致遠出去一趟又折返,丁槐已經駕車等在那裏了。
丁琬跟耿氏把東西留給徐氏,不顧她跟張喜年的極力挽留,婆媳帶着孩子,直接上車離開。
直到這一刻,張大有才明白自己有多蠢。
放這麼一個肥親戚不理,竟然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終於,反應過來的張大有,擋在馬車前,說:
“嫂子,嫂子你看你,難得來一趟,這麼着急走幹啥。孩子他娘唸叨你好幾次了,可不能走,過了十五再說。還有二年媳婦兒,你這是幹啥,不着急、不着急的”
巴拉巴拉一堆好話,張喜年雖然不知道院子裏發生了什麼,但也隱約察覺些什麼。
早知道就不該那麼着急進屋喝合巹酒,他想着把規矩走完,好跟表嫂聊一聊貨源的事兒。
如今倒好,啥都沒有了。
徐氏不好意思挽留,張喜燕已經把院子裏的事兒,說一遍了。
看着親嫂子,自嘲的搖搖頭,道:
“嫂子一路慢點,等開春天暖,我去您家溜達溜達。”
耿氏聞言自然高興,輕拍她的手背,說:
“好啊好啊,到時候跟燕子一起來,帶着鐵鎖。今兒酒坊開工,我真的着急,咱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徐氏親自扶着她,把丈夫扒拉一旁之後,道:
“嫂子慢點,咱們常來往。”
“好的、”耿氏頷首,鑽進了馬車。
丁琬看着欲言又止的張喜年,輕聲地說:
“想要貨源,忙完去找我,我幫你引薦。”
“謝謝表嫂了。”
“是你,就不用謝。”說完,衝着張喜燕又道,“有機會咱們聊。”
“好的嫂子。”張喜燕不住點頭。
徐致遠先把母親扶上車,然後拍了拍鐵鎖的肩頭,上車。
丁槐直接趕車離開,張家人站在那裏半天,都沒有動。
直到
“小姨,舅母他們呢”
徐氏回頭瞅着姐姐家的孩子,一言不發的進院。
張大有懊惱不已,急忙跟在後面,打算讓媳婦兒抓緊去土莊子走親。
張喜年跟二姐姐互看一眼,本來好好地大喜日子,全都被他們攪合了。
徐家那邊的親戚,猶如蒼蠅一般,不停地問着徐氏,丁琬婆媳的去處。
終於
“平常也不見你們跟人家來往,如今人家過好了,你們又來走動,你們是誰啊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你們家有事兒,我錢是錢、東西是東西。我兒子娶妻,看看你們,都給啥了別煩我,鬧心呢”
一向好脾氣的徐氏,終於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