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已經平靜到這個地步了
兩邊離得不遠,這邊的對話,軍營那邊也都聽得見。
不少兵都同情丁琬,尤其是家中娶妻的。
“唉,但凡可以,我也想回家媳婦、孩子、熱炕頭。這沒法子,不得不錯出來。不過徐娘子,你男人可是挺自私。”
“這哪兒是自私啊,這明顯就是缺德坑了人家姑娘不說,還坑了自己娘。”
“誰說不是呢,是個人都不能這麼做。”
“”
沒啥事兒,又剛好喫完飯,大家便湊到一起,罵人消食兒。
丁琬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深吸口氣,說:
“也不能這麼講。富貴險中求,他當初走也是想給我們一家好的生活。”
“哎喲喲,徐娘子你就不怪他嗎”有一個兵受不了,直接問。
只要是個人,碰上這種事兒,“大度”那不是扯淡嘛
一輩子啊
方管事聽到這話,急忙替丁琬辯解,道:
“我們二老闆纔沒怪他呢,一點都沒有。如果真怪他,這次去北苑縣送酒,咋可能到冥店給他們哥倆定紙活兒足足燒了一個時辰呢。老鼻子了”
兵哥哥們聽了之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驚訝的說:
“老天,我都羨慕那哥倆了。”
“可不是咋地,徐娘子可太好了。”
“徐娘子啊,你這脾氣是真沒說的,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對,越來越好。”
“”
大家說的熱鬧,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問:
“徐娘子啊,你在縣裏那個冥店訂的啊沒多要你錢吧。”
話落,丁琬順聲看過去,竟然是他身邊的兵問的。
替誰問的,一目瞭然。
丁琬輕笑着搖頭,坦然回答道:
“我去找的老路冥店,我看那是那一條街最大的冥店。沒多要我錢,我定了兩份全套的,他給便宜了許多。”
說話的同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果然,拿筷子的那隻手,顫抖了。
就這還不承認他是徐二年
即便改名了,可骨子裏還是他。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會了功夫,其中都有什麼經歷。
他都不認她呢,她憑啥給他找理由、找藉口
既然你想讓大家都知道“徐二年”死了,那她就把這個事兒坐實。
日後你想回來,都沒那麼容易。
“老路冥店那錯不了。那是最大的、也是最便宜的。”
“可不咋,我們要是給要好的兄弟燒點東西,也去他們家。”
“徐娘子啊,你以前來過北苑縣嗎”
“沒有。”丁琬搖頭,“這是第一次。”
安辰也看到了徐永涵的異樣,清了下嗓子,道:
“哎,兄弟們,你們說這徐二年會不會還活着呢”
“活着幹啥不回家”在他們這邊坐着的兵,想都不想,直接反問。
原本大家還想順着“可能活着”的話題,說一些讓丁琬期待的話。
如今被他這麼說,大家反而不好說了,紛紛搖頭,道
“我覺得是不可能了徐娘子剛纔的話,明顯跟她夫君感情好。活着不回來,要幹啥呢”
“就是說,不能夠的。這人也是有血有肉。”
丁琬雙眸不眨的睨着他,趁着空隙,深吸口氣,說:
“如果他活着不回來,就只說明一個問題。”
“啥問題”
“有苦衷”
“該不會傷的太重,被哪個老農撿走了吧。”
“哎喲,也不是沒可能啊”
大家說着自己的猜測,就連徐永涵的都擡頭,直視她的目光。
可是
“活着不回來,換個名字,換個身份,立些軍功,就可以找個出身更好的女子,然後做高門大戶的乘龍快婿。”
“嘶”
“這”
“啊”
大家誰也沒想到丁琬會這麼說。
就連徐永涵自己,聽到這句話都傻眼。
眉頭緊鎖,嘴角緊抿,氣的有些壓不住火。
他這麼努力拼,她竟然
丁琬說完這句話,周圍安靜了。
她自己也心酸,沒忍住的落下了眼淚。
深吸口氣,苦笑着又道:
“罷了,這都是猜測罷了。我夫君斷不會做小人,他只是命短,戰死沙場罷了。”
話落,大家紛紛舒口氣,有的甚至誇張的拍拍胸脯。
“徐娘子,你這說的真事兒似的,我還以爲真會這樣呢。”
“就是說啊徐娘子,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
“對對對對,開不得,開不得”
“”
丁琬收拾情緒,站起身,說:
“好了,不聊了,我回車上歇息。應該沒剩多少了,大家睡覺,明兒一早弄也可以。”
“還是不了,提前收拾好,明兒醒來直接進城喫早飯。”當兵的說完,衝她揮手。
大家目送着丁琬上了馬車,討論她的話,一直都沒有停。
這樣好的女子哪兒找
只能說這個徐二年,太能折騰、不珍惜啊
話題到此爲止,大家喫完飯繼續清理官道。
不論是上面還是下面,全都清理乾淨。
大家勞累一天,紛紛回帳篷內睡覺。
因爲跟這些士兵在一起,所以方管事這邊,也就沒有派人守夜。
不過安辰沒睡,就在馬車前坐着。
鷹隼般的眼睛睨着軍營那邊,知道徐永涵從營帳出來,他才下車。
車內丁琬跟丁翠蘭已經互相倚靠睡着了。
安辰跟着徐永涵,七拐八拐後,離開了營區。
解決完生理大事兒的徐永涵,沒有轉身的道:
“出來吧,跟了一路不累嗎”
安辰聞言現身,走到跟前,說:
“你就是徐二年。”
十分篤定的話,讓徐永涵笑了。
雙手背後,仰頭看天,道:
“是與不是,好像你沒有資格問吧。你是什麼資格,過來問我”
安辰扭頭看他,嗤笑着搖搖頭,說:
“你覺得我是什麼資格”
不答反問,徐永涵惱了。
驀地抓住他的衣領,壓低聲音道:
“給老子離她遠點,她是我媳婦兒”
安辰笑了。
瞅着不再假裝的徐永涵,撇嘴道:
“換我問你,你用什麼身份來警告我你一個死掉的人,還管她外不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