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九公主反駁,丁琬又一次磕頭,說:
“民婦是胡言亂語,九公主莫怪。剛剛的事兒,的確是民婦逾越,民婦願領這二十巴掌。”
說完,跪直身子,閉上眼睛。
好一副慷慨赴義的丁鄉君
九公主被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逸帆原本提溜的心,這會兒也徹底放了下來。
還以爲她能喫虧,沒想到這丫頭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的確,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甭管你是不是公主,你拉着一個有家室的男人說話,就是不對
九公主氣的牙根兒直癢癢。
可偏偏卻不能發作。
長舒口氣,故作淡定的道:
“丁鄉君,容本宮提醒你一句。在這宮裏,眼睛、耳朵、嘴巴,都是擺設,別物盡其用,明白嗎”
有一次被提醒“別物盡其用”。
丁琬嚥了下口水,磕頭一記,道:
“多謝九公主。民婦今日進宮,不過是驗酒而已。日後鐵定是沒機會進宮。民婦會牢牢記住九公主今日贈言,日日自省,不負恩情。”
九公主被說的咬牙,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百靈跟蕭逸帆同時伸手,把人扶起來。
蕭逸帆的舉動,被九公主的貼身婢女蘭月看到了。
至於會告訴誰,那就不用說了。
丁琬嘆口氣,看着蕭逸帆,道:
“你不替我解釋,我或許還不至於這樣。”
“咋,你還怪我了你有沒有良心”蕭逸帆氣的不行。
都說過河拆橋。
這女人不僅拆橋,還把橋墩子也給毀了,要不要這麼絕
丁琬“噗嗤”笑出聲,又道:
“我說正經的。”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啊”蕭逸帆惱火。
如果不是因爲二人關係好,他直接甩袖離開,都不帶搭理她的。
引路太監見他們不僅不着急走,還打起了嘴仗,恨不得撞牆。
抱拳拱手,出聲提醒,說:
“蕭大人、丁鄉君,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這話終於提醒了鬥嘴的兩個人,丁琬被百靈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外慢慢走。
看着黑臉兒的蕭逸帆,“哎”了一聲,道:
“那條路是前朝跟後宮的鏈接處,你在出現了呢你剛纔去哪兒了”
蕭逸帆白了她一眼,沒吱聲。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啊”丁琬不放鬆,繼續追問。
引路太監見狀,想了下,道:
“蕭大人剛纔是去望月樓跟聖上手談了吧。”
蕭逸帆“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丁琬一聽就明白了。
望月樓就在離親路把頭,離後宮有距離,但也是最近的地方。
他從那裏下來,被九公主攔住,也不是沒可能。
丁琬咂舌,同情的看着蕭逸帆撇嘴。
後者見她這般,再次白了她一眼,抻哆句“不識好歹”,氣呼呼往前走。
不過卻也顧着她的膝蓋,走的並不快。
丁琬並不在意,走了一會兒,膝蓋適應了,便不用百靈扶,提高了速度。
引路太監一直把他們送到宮門口,這纔行禮道:
“蕭大人、丁鄉君,小人就送您們到這兒,回去了。”
翠珠把準備好的荷包交給他、道謝。
丁琬二人出了宮門,走出一定距離後,這才衝他打了記響指,說:
“哎,剛纔我跟你講的話,是有道理的。你該知道那女的對你的情意。你當着她的面,給另外一個人求情,她不要面子的”
“那是兩回事,你我是朋友。”
“沒錯,咱們是朋友,可我也是女人,還是個寡婦”
蕭逸帆細細琢磨,嗤笑着搖搖頭,沒有吱聲。
的確,以九公主的跋扈、不講理來說,她發作丁琬,不是沒可能。
但讓他眼睜睜看她被欺負,他,他也做不到。
丁琬見他不吱聲,咂舌一下,道:
“喂喂喂,你別自責啊,我不過是提醒你一句,讓你以後少犯渾,我可沒怪你。”
“你憑啥怪我”蕭逸帆無語。
這女人還有沒有良知,還怪他
不管他做了什麼,他也是替她解圍吧。
丁琬聳聳肩,擺擺手,說:
“我都說了不怪你,你別不依不饒。我跟你講,我現在是謝謝你,真的”
“謝我”蕭逸帆嘴角狠抽,淡淡的道,“你不強調那句真的或許我還信,現在是真不信”
“你看,你看,小心眼了不是”丁琬有些委屈,“我又不是白眼狼,好賴話分不出來。我就是想跟你說,爲了感謝你給我解圍,譚遷回來了,你約他一下,我在昌運樓請你們喫飯。”
昌運樓,京城最大、最好、最奢靡的酒樓。
據說在那喫一頓尋常飯菜,都得三十兩起步。
蕭逸帆看着笑吟吟的女人,長嘆口氣,道:
“什麼感謝我,你就說要找譚遷喫飯就是了。”
“喂喂喂,有些良心,我找他喫飯至於去那麼貴的地方”
蕭逸帆有些滿意,點點頭,道:
“成,那我問問他,看他什麼時候有空。”
丁琬笑着說:“那就說定了。”
蕭逸帆再次頷首。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有車。”丁琬說着,指着一旁的馬車。
蕭逸帆有些失落,丁琬也沒注意,繼續又說:
“你接關小姐的事兒,趕緊辦。爭取中秋前讓她過來,你們夫妻也能一起過個團圓節。”
蕭逸帆明白她是好心,點點頭,轉身走了。
丁琬等他上車,這才邊揉膝蓋邊說:
“好傢伙,宮裏這破地方,規矩可真大。”
百靈看着她的樣子,好笑的搖搖頭,道:
“你啊,也是個主意大的。我那麼拽你都拽不回來。”
“我”丁琬理虧,聳聳肩,說,“我那不是關心朋友嘛。”
“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他的異樣。你那麼聰明。”
丁琬嘆氣,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道:
“我已經很疏遠他了。不過剛纔那個情況,的確是我做的不對。我就想着是朋友,我爹當初的事兒,他也沒少幫忙。我不想他被皇室算計,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