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醒來,辰時二刻。

    已經很晚了。

    這要是被母親知道,肯定又說她沒規矩了。

    經過一夜的調整,丁琬舒服了許多。

    深吸口氣,掀開被子穿鞋出來。

    翠珠聽到聲響,端水進來,放在架子上。

    丁琬洗漱完,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裏的姑娘,道:

    “昨天睡的可還好?”

    “回夫人的話,奴婢睡的不錯。晨起老夫人來過,見您沒起,還囑咐奴婢不要叫您。”

    丁琬聞言微怔,隨後笑着頷首。

    說起來,她在村裏,算是享福的兒媳婦。

    耿氏對她很包容,也很疼惜。

    梳洗後,丁琬在房裏用過早飯,才精神奕奕出去。

    腦子裏琢磨何時回村,身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夫人,老夫人一早讓小人,去武學堂那邊給少爺捎信兒,說您回來了。”

    丁琬轉頭,見是管家,想了下,道:

    “既然少爺一會兒回來,你讓廚房多做些菜。順道給現少爺那般去信,我小姑可在這邊?”

    “回夫人,安夫人中元節前,已經回村了。”

    丁琬頷首,繼續又道:

    “那就給現少爺那邊送信,還有周家那邊。讓他們晚上過來一敘。”

    “是。”

    等管家離開,丁琬這才奔後面院子。

    離老遠,就看到耿氏正在院裏伺候花。

    昨天回來已經黑天,並沒有注意到院子裏種了這麼多。

    別說,婆婆伺候的很好,長得蔥壯,開的燦爛。

    丁琬進到院子,親暱的走過去,道:

    “娘。”

    “睡醒了?感覺咋樣,還累不?”

    “不累。”丁琬搖搖頭,“火炕解乏,昨天沐浴完就睡了,很舒服。”

    耿氏笑着點頭,放下手裏鬆土的小鏟子,說:

    “我讓管家給致遠送信兒去了。那孩子想你了,都問了好幾次了。”

    丁琬心裏暖和,心知沒白疼那個孩子。

    “娘,關於哥的事兒……”

    “你上次寫的信,我給他看了。”耿氏說完,遲疑了一下,還是有所保留的道,“那孩子挺護着你。說如果他二叔對你不好,他就不認他。”

    丁琬聞言,心裏更是滿滿的。

    婆媳回到屋子,坐下後說:

    “娘放心,我跟哥很好,以後也會越來越好。致遠那邊我會去說,你別擔心。”

    “行,那我就不管了。”耿氏滿口應着,抑制不住的高興。

    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輕聲又道:

    “琬兒,既然你跟二年已經重歸於好,那你們……啥時候要孩子?”

    這應該是是每個婆婆最關心的事兒。

    再加上徐家這一股,就致遠一個男丁,她着急也是應該。

    丁琬抿脣,輕聲說道:

    “這個不着急,還是要順其自然。再說就算我想要,也得咱們去京城以後再說啊。”

    “咱們?去京城?”

    見婆婆驚訝,丁琬點頭又道:

    “哥在京城身居要職。雖然是武將,但也管轄着京城安穩還有皇宮安危,不容小覷。咱們得去京城,跟他團圓。”

    耿氏一聽京城,眸子裏難免有些複雜。

    “娘,我知道您的不舒服,不過耿祁安已經被擼,濟陽伯府雖然留着宅院,不過是看在死去外公的面子。哥已經找到了孃的事兒,他會給您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

    “是。”丁琬重重點頭,認真地說,“雖然有些晚,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娘放心,哥一定能還您清白。當初誰陷害的您,咱們一個都不放過。”

    耿氏嚥了下口水,緩緩搖頭,道:

    “琬兒,娘沒想要什麼清白、公道,娘就想讓你們兩口子平平安安,多子多福,致遠也健健康康就可以了。”

    很簡單、很直白的想法。

    可丁琬聽了,卻更加心疼。

    握着婆婆的手,抿脣說:

    “娘放心,如今我跟哥都不是以前的平頭百姓,我們做的該怎麼做。該是您的就是您的,鳩佔鵲巢,本就不對,怎可以讓他們樂逍遙。”

    “可是……”

    耿氏的話沒說完,丁琬突然心裏“咯噔”一下。

    驚訝的擡頭,瞅着婆婆,咬住下脣。

    突如其來的異樣,讓耿氏也傻了,納悶的看着她,問:

    “咋地了?”

    丁琬緊鎖眉頭,好一會兒才道:

    “娘,我記得您跟我說過,當初陷害您的人,是您二叔一家,對嗎?”

    “對啊。”

    “可那日我在哥的書房,太子卻說外公只有嫡女,沒有嫡子,不得已纔會把爵位傳給庶子。但您這……這明顯兩邊說的不對啊。按照您的話來說,耿祁安應該是二叔的孩子,可若是從殿下那邊論,他就是外公庶子……”

    話沒等說完,耿氏“啪——”地拍了下桌子,道:

    “不可能!我爹沒有妾室,哪裏來的庶子。”

    如此篤定的話,讓丁琬更加懵了。

    那日在書房,她清楚的聽到殿下是這麼說的。

    當時因爲還有別的事兒,她就沒多想。

    等後來跟徐永涵說完,又被他拉着“辦事兒”。

    事後疲倦,直接睡了,這事兒就算那麼地了。

    可如今靜下心來,這結果明顯不對,而且還是驢脣不對馬嘴。

    這……

    耿氏急了。拉着丁琬道:

    “快,給二年寫信,告訴他這個事兒。父親的一世英名,絕對不能再這上面毀了。”

    一世英名?

    “娘,這事兒沒那麼嚴重吧。而且等哥調查完……”

    “不行,絕對不行。”耿氏強硬打斷她的話,道,“你外公是武將,而且當年是第一個不納妾的武將。就是如今的護國公,當年也是三房妾室,這是你外公最引以爲傲的事情。”

    “如果任由什麼‘庶子繼位’的說法,那你外公就背上了言行不一的罵名!武將,要的就是那口志氣,不能給他丟了。趕緊,給二年去信,必須把這事兒給說明白了。”

    丁琬見狀,不敢耽誤,讓人去拿紙筆。

    怎麼也沒想到濟陽伯府,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兒。

    若這耿祁安跟婆婆沒有什麼關係,那耿逸她也就能收拾了。

    畢竟前世,他可是害丁珏的直接兇手,不能姑息。

    信件寫好後,翠珠拿走出去寄了。

    丁琬起身,安慰着耿氏,說:

    “娘彆着急,這事兒會水落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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