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琬想了下,又道:

    “蕭家可報喪了?”

    “報了。”

    “那你準備兩份三牲禮,一份是我爹的,一份是我的,給蕭家送去。”

    “是,夫人。”孫毅說完,轉身走了。

    張氏不管這些事兒,都是自己男人去張羅,所以她沒有補充。

    等人走後,張氏惋惜的一個勁兒搖頭,道:

    “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這人剛去京城,大家都以爲要享福了,你看看這事兒鬧得。”

    張氏巴拉巴拉說着自己的惋惜,丁琬眉頭緊鎖,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總覺得關芷柔的死,並不只是山賊那麼簡單。

    至少她回來的路上,沒有。

    丁珏後怕的看着姐姐,給她倒了杯溫水,讓她握着。

    因爲柳漢章不回來,姐弟倆只坐到了天黑便走了。

    下午喫的晚,誰也不餓,便沒留下喫飯。

    回去的路上,丁珏看着仍舊低迷的姐姐,道:

    “姐,你咋地了?”

    丁琬搖搖頭,深吸口氣,說: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遇到山賊,的確不簡單。”丁珏附和。

    丁琬抿脣,笑着搖搖頭,沒有吱聲。

    她說的“不簡單”,跟他的“不簡單”,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回到宅子,東西還沒有到。

    翠珠已經燒好了水,見她回來走上前,屈膝行禮,說:

    “夫人,熱水燒好了,洗洗吧。”

    丁琬頷首,跟着去了耳房。

    宅子雖然不大,但該有的都有。

    脫去外衣,進到放有花瓣的浴桶,溫熱的水頓時讓她舒服的嚶嚀出聲。

    翠珠走上前,拿着篦子給她梳頭。

    丁琬閉上眼睛,享受了一會兒,道:

    “翠珠,關芷柔沒了。”

    翠珠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後問道:

    “啥時候的事兒?”

    “不知道。”丁琬搖頭,繼續閉着眼睛說,“方纔在我舅舅家,聽說的。今天晚上,屍體運送回來。”

    翠珠慢慢的梳頭,好一會兒才道:

    “是生病還是……遇害?”

    “遇害!說是在山塘府遇到了山賊。”

    “吧嗒——”

    篦子掉進水裏,發出聲音。

    丁琬回頭,看着她驚訝的樣子,道:

    “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什麼?”

    翠珠抿脣,秀眉微蹙道:

    “能,能是真的嗎?”

    “不知道。”丁琬搖頭,深吸口氣又說,“至少咱們回來,沒有遇到。”

    翠珠拾起篦子,繼續給她梳頭。

    耳房裏除了水聲,再也沒有其他,主僕倆都各懷心事……

    ……

    沐浴後,東西到了。

    徐永涵足足準備了三車東西,以布料、棉花爲主。

    再有就是些糖、果脯啥的。

    丁琬看着這些東西,輕笑着道:

    “這是打算把村裏的棉衣,都包圓了呢。”

    丁珏看着東西,贊同的說:

    “姐夫還是很瞭解咱們村的,不過他了解的土莊子,是在酒坊沒開之前。”

    丁琬聞言微怔,隨後明白了他的意思。

    的確,在沒有酒坊的時候,村裏人喫穿用度是緊缺了些。

    不過如今,還真沒有這樣的情況。

    就是去年災荒,村裏也沒誰家餓死。

    摸着料子,丁琬嘆口氣,道:

    “也是你姐夫的一片心意。備出一份,明兒給廖家送去。你跟廖家的小爵爺關係如何?”

    “還可以。”

    “那就一起去蕭家弔唁吧。”丁琬回答,“咱爹不在家,你去做代表,明兒弔唁完去看了程豹,咱們就回家。”

    “好。”丁珏沒有異議。

    他人在府城,不去露面也就罷了。既然回來,自然得去瞅一眼。

    到底是蕭逸帆的原配,這點面子是要給的。

    東西全都放好,大家回屋睡覺。

    丁琬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腦子裏,全都是那日在譚家,見到關芷柔的畫面。

    好好的一個媳婦兒,突然就沒了,也不知道蕭逸帆那邊,會如何。

    今世跟前生,總覺得哪裏不對。

    至少在九公主歸宿方面,就很明顯了。

    還有夜鶯,那丫頭去哪兒了呢?

    思來想去之間,眼睛很累,但腦子特別清楚。

    就連外面敲梆的聲音,都聽得到。

    三更天了。

    好傢伙,她居然這會兒都沒睡,真是太能耐了。

    翻個身準備不去想事兒,可偏偏你越是不想想,就越是做不到。

    丁琬放棄的坐直身子,長嘆口氣。

    她這麼烙餅,外間炕上的翠珠也醒了。

    趿上鞋子進屋,看到坐在炕上的丁琬,道:

    “夫人,睡不着了嗎?”

    丁琬“嗯”了一聲,再次嘆口氣,說:

    “我就是覺得關芷柔死的不明不白。咱們剛從京城回來,也在山塘府逗留過,哪裏聽到有山賊了?”

    翠珠聞言,一邊給她捏着肩頭,一邊道:

    “夫人這般煩憂,是替蕭夫人惋惜呢,還是可憐蕭大人?”

    “都有。”丁琬不假思索的回答。

    看着被月光照亮的窗戶,吶吶又說:

    “九公主對他是什麼情誼,你我知曉。當日我被九公主的人帶走,因爲啥,咱們也清楚。公主嘛,肯定不能做小,所以這蕭夫人……”

    “夫人慎言。”翠珠出聲提醒。

    丁琬笑着搖頭,不在意的道:

    “無妨,屋裏就你我,怕啥的呢?”

    “那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翠珠再次提醒。

    丁琬扯過她的手,把人拽到面前,說:

    “那日在京城的謠言,還有今日蕭夫人的離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有些聯繫。”

    “不會吧。”翠珠搖頭,“一個是譚家事,一個是蕭家事,奴婢不覺得有聯繫。夫人,勞累一路您還是別想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蕭大人自己的事兒。老爺對您的那麼重視,應該不希望您想旁人家的事兒,不睡覺吧。”

    話說的很委婉,其實就是在明示丁琬,保持距離。

    看着翠珠的樣子,丁琬嘆口氣,道:

    “好,我睡覺,你也去睡吧,別陪我了。”

    “奴婢等夫人睡着再走。”翠珠沒有動。

    一直看着丁琬睡覺後,這才離開。

    至於關芷柔,就停在城外三裏的驛站內。

    在外面橫死的,是不可能把靈挪回家的。

    蕭家忌諱,城裏人也忌諱。

    可憐的關芷柔客死他鄉,入土爲安的時候,還不能進蕭家祖墳,更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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