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他衝着明曉妃說這話，後者指定一蹦三丈高，非得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不可。
不過現在的明曉妃嘛……就不好說了。
光說眼前的唐漪瀾，在聽了他的話之後，連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的。
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提醒你，跟自己身份不匹配的人和事，能不碰最好別碰。”
“你知道這世界上比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讓人絕望的事兒是什麼嗎？”
林燁挑了挑眉：“洗耳恭聽。”
“竹籃打水沒打到，籃子還破了……”唐漪瀾陰着臉來了這麼一句，林燁聽完就笑了。
按理說他現在應該回懟幾句纔對，又或者解釋清楚自己跟林噙霜的關係。
不過唐漪瀾信不信是一回事兒，就算解釋了又能如何呢？
他又不想借着林噙霜的身份讓誰高看自己一眼。
反之，他倒是對唐漪瀾的行爲挺感興趣的。
要知道之前她跟明曉妃是一國的，倆人見面就算不針鋒相對，那也是兩看相厭纔對。
她來提醒自己莫非還有什麼目的不成？
看到了林燁的眼神，唐漪瀾意會了他的意思。
“你別誤會，我對你沒什麼興趣，更沒什麼意圖。”
“你也該清楚，你身上沒有我感興趣的，就更沒有什麼我可圖的東西。”
“你說呢？”
林燁暗自在心裏道了一聲“這可不好說”，面上卻還是笑眯眯的：“唐小姐此言有理。”
唐漪瀾點了點頭，還是那副冷傲矜持的模樣：“雖然上次的事情，我並不需要你出手，但客觀事實上你確實是幫了我。”
這句話，算是點明瞭她幫自己的意圖了。
林燁抱着手：“這就算還完人情了？”
“不然呢？你要是覺得不夠，我還能再送你一句話。”
“我不管你今天是跟着誰來的，爲誰辦事兒，都儘早離開。”
“上午的場子你愛怎麼逛就怎麼逛，但到了下午，你還是快走吧。”
聽到這裏，林燁的眼皮子跳了跳。
看來眼前這女人的身份還真是不簡單，她對下午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唐漪瀾也不是愚鈍的人，從他細微的表情變化，就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你就別白費心思在我身上套什麼信息了，沒用。”
“且不說我知道的也不多，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你也別想着用什麼話術來套話，我畢業於加大心理學，你那點招數在我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三言兩語就堵死了林燁接下來的話頭。
好在林燁本來也沒想着能從她身上得到點什麼，只不過是因爲她的話，對她的身份更加感興趣了而已。
既然對方無意，那麼再聊下去也沒勁。
他說了句多謝唐小姐好意，就要往其他場子裏走。
看到他閒散的背影，唐漪瀾皺起了眉頭：“人要找死，十匹馬都拉不回。”
“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也有點背景。”
“不過今天要發生的事兒，你那點背景充其量算是背影而已。”
也難得高傲的唐漪瀾願意跟他磨這麼久的嘴皮子，林燁背對着她擺了擺手，算是感謝了。
唐漪瀾搖了搖頭：“找死。”
珠寶古董什麼的，林燁本身不感興趣。
從小到大，靈醫門裏那些他看膩了的藏品，隨便拿一件到這兒來，都能引起一片轟動了。
所以他直接忽略掉了這兩個場子，去奇花異草的場子裏看了一圈，發現沒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之後，就拐進了“其他”類別的場子裏。
這個場子向來是最熱鬧的，龍昭就在這兒。
看到他進門就湊了過來：“看上什麼喜歡的沒？你開口，我買單。”
林燁壞笑一聲：“我看上了什麼，你心裏不清楚？”
龍昭嘴角一咧：“喲，那可真不好意思了。”
“這世界上能用錢辦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不能用錢辦的，才叫難事兒。”
“剛好，你想要的那玩意兒不是用錢能買的。”
林燁錘了一把他的肩膀：“那你跟我這兒扯什麼淡，要付錢還輪得到你？”
他說的這倒是實話。
就論今天這場子裏頭，願意爲他付錢的人就不在少數。
跟龍昭說的一樣，能用錢辦的都不叫事兒，生老病死就在其中。
這四件事兒，剛好林燁就會辦兩件，這就相當於多了半條命在身上。
能到這兒來的人，有誰會介意花點錢把林燁這半條命拴在身邊呢？
龍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那咱們林大師就慢慢逛吧。我這兒看得差不多了，先去找我媽，可不能讓她跟着江念和戴妍那兩個敗家丫頭。”
“去吧，今天人多眼雜，你多看着點兒乾媽。”
這話不用他說，龍昭也心裏有數。
畢竟到了下午，鳳鳴宗的人就要來了，難保上午不會有宗門的人在。
他一走，就剩下林燁一個人閒逛。
這次拍賣會規模不小，光這一個場子，都有一個游泳館那麼大。
裏邊賣什麼的都有，一些不好用珠寶古董來界定的東西，就都放到這兒來。
當然了，其中還包括賣人的。
只不過多半都是自己買自己，出賣自己的手藝或者功夫而已，可不是什麼人口買賣。
林燁逛了一圈兒，沒發現什麼新鮮的，正打算往外走，突然衣服就被人給拽住了。
他回頭一看，眼前是個十八。九歲的青年。
一身布衣，看着有些年頭了。
這種繩釦的唐裝，擱在現在還在穿的，要麼是古裝愛好者，要麼是身份非富即貴的老人家。
可是眼前的青年首先就排除了後者，要說前者麼……
看他眼下烏青，臉色蒼白，腳下一雙布鞋已經洗得發黃了。
這氣質一看也不像是前者。
林燁來了幾分興致，問道：“有事兒？”
青年沒廢話，而是攤開一隻手：“先生，您買我麼？”
林燁頓時覺得有些雷人：這怎麼聽着跟古時候青.樓里拉客的小姐姐似的，一夜春宵之後，求着客觀幫她贖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