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狗探案組 >第十章 動機(二)
    這人說話,從頭到尾都是疑問句式。是戾氣太重還是腦子根本不會轉或許是這兩種情況惡性循環,這種可能性顯然更大一點。

    鍾同一冷眼看着叔松的表演,同時仔細觀察着在場的人,包括他自己。他時常會進入到這種抽離的狀態,用他的話說就是人生如戲,不過是rpg遊戲的戲,比如打晉級賽很想贏的時候,期末考試化身作弊佬的時候,還有此刻被敲打一番覺得可笑的時候。

    沒提被自己踹倒的事,肯定是有理由的,也不用着急去猜測,相信人多口雜,遲早會透露出一些線索的,況且村裏人之間不知進退的相互打聽有時候甚至能達到類似審問的地步。

    他們說他們的,鍾同一感覺傻站着掛機實屬消極遊戲,於是擼起袖子,走上前去查看死者的傷口,已經被毛巾裹住了,呃看來是一波無效操作。此時倒是沒有了先前對人類屍體的過激生理反應。

    “你還看什麼”叔松又陰陽怪氣地問道,轉向兩個女人,應該是他的母親和弟媳,“還不快把這死人蓋住”

    鍾同一沒搭話,扭頭就走。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其二,只是對鐵鏽味的來源仍毫無頭緒。雙手插衣兜,面無表情,思緒又飄到朱芃那裏,希望這傢伙能趕緊搞定。

    “你是啞巴啊”居然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這小子太囂張了,說着就想去拽住鍾同一。

    “你和小後生急什麼,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大王攔住叔松,掏出煙遞過去,“昨晚風大雨大,唉樹頭也意外走了,不知道其他家怎麼樣,天災啊”

    “我以後可怎麼辦啊啊”屋子裏的人無不心情沉重,當又聽到一個噩耗,松子的老孃控制不住悲痛,撲倒在堂前。

    “還不把老孃扶起來”叔松指使着弟媳,自己沒事人似的繼續抽着煙,45度望天。

    “她也是你老孃。”松子媳婦喫力地扛起家娘,大王也上前幫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現在人多,說話硬了是吧”

    “你走,這裏不需要你。”松子媳婦衝着叔松吼道。

    “呵呵”叔松彈掉菸屁股往外走,一把撥開站在院口的貓胡,“你個酒鬼昨晚怎麼不乾脆和樹頭喝死”說着轉身閃進巷子,離開了。

    “命苦啊,萬幸的是前兩個月,村裏讓大家都買了保險。”大王安慰着老人。

    “我只要我的兒啊”老太太沉浸在傷心中,根本聽不進話。

    “媽,這就是命,咱們要好好活,爲了孫子也要好好活。”兩個女人依偎着,抽泣着。

    鍾同一看不了這樣的場面,也憋不出什麼安慰的話,看向同樣沉默的林小蘭,問道:“林嫂,你們家也買保險了嗎”

    “啊”林小蘭似乎走了神,“買了買了。”

    “大家本來都不願買,還是三川,哦,是他要做業績,村裏就當幫襯他了。”大王插嘴道,“現在看,是應該買。”

    什麼鍾同一心裏咯噔一下,他是爲了保險金不可能,受益人又不是他,他有什麼好處兩個現場都有他,絕不會是巧合,難道他是和林嫂合謀停住別亂猜。

    至於保險應該是那種一年期消費型的,村裏大多是老人,不太可能會買那種幾十年返還型的。發生意外賠付的保險金雖然不少,但一個成年男人的正常收入也不低,犯不着用命換錢。

    鍾同一現在更想知道朱芃那邊到底怎麼樣了,皺起眉頭準備找個理由回去。

    不料這邊林小蘭搶先說道:“反正情況也看到了,我要回去照看我公公。”

    “喔喔喔”不知誰家的公雞,嘹亮地唱曉聲拉回各有所思的衆人。

    “那我們先走了,一夜沒睡了我回家眯一會兒,有事兒隨時喊我啊。”大王起身說道。

    松子媳婦送衆人出了院子。

    各回各家。

    貓胡還發着呆,被大王推了一下,回過神來,喃喃道:“是他是他”

    鍾同一在前面快步走着,耳朵尖聽到了,決定打聽一番,隨即又返回來,“誰”

    貓胡不回答,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往家走,“一定是他。”

    “誰”鍾同一扶額,我怕是個復讀機,不過他們是不是也發現鍾三川有問題,於是又追上大王,又問貓胡說的是誰。

    “鬼知道,別管他了,酒就沒醒過。”大王搖搖頭,“還是趕緊回去眯會,噢熬不住了。”

    鍾同一跟着打了個哈欠,算了,先回去找朱芃。

    朱芃已經等在院裏,不安地來回踱步。

    剛纔在房間裏,樹頭爹背對着自己坐在牀邊,他偷偷摸摸地拿着望遠鏡調試着,誰知老頭像背後長眼般,突然問他在幹什麼。

    這老頭不是一直在發呆嗎怎麼還注意到我了。他居然緊張到結巴,“望望望遠鏡。”答非所問好麼

    “哦。”樹頭爹點點頭。

    這也行

    朱芃呼了口氣,繼續對着望遠鏡調,不對,拿反了,這邊是物鏡。

    他繼續調,出現了昨晚的影像。

    鍾樹似乎喝多了,直愣愣地踩上桌子,晃了晃,抓住房梁,爬上屋頂。

    林小蘭去搬了一摞瓦上來,站上桌,幾片幾片往上拋,鍾樹在上頭接住。

    最後幾片,鍾樹似乎反應不及,上拋的時候沒接住,下落的時候下意識地彎腰去撈,直接栽了下來,還剷下來一串瓦,頭朝地狠狠地拍在地板上。

    朱芃看的頭皮發麻,嚥了口口水繼續。

    屋頂上一塊用來壓重的石頭隨着瓦片的帶動,和着雨水,砸落下來

    “嘣咔”撞擊碎裂的聲音透過畫面直接出現在朱芃腦子裏。

    鍾樹的半張臉被石塊砸爛,渾身抽搐着,傷口開始往外滲血。

    林小蘭從桌上跳下,搬起石塊。

    舉高再次砸下

    “咚”

    朱芃從矮凳上仰倒,又立馬支起身,也不管樹頭爹聽到動靜後是什麼反應,跑下了樓。

    看着東方大白,太陽即將升起。

    眼前又浮現林小蘭最後舉起石塊的身影,那一刻彷彿沒有任何感情,形如幽鬼。

    濺起一片血紅。

    朱芃努力不去再想,焦慮地等着鍾同一。

    直到林小蘭出現在視野中,他不敢看她,低頭走出院門。

    “林嫂,衣服還你。”鍾同一隨後出現,把衣服塞給林小蘭。

    “不用,你先穿着吧。”

    洞妖朱芃話不多說,給了一個眼神,此地不宜久留。

    鍾同一會意,不停留地就往家裏方向走。

    朱芃此時的走路姿勢十分僵硬,幾乎絆倒自己的腳。

    他用餘光看到林小蘭似乎一路冷厲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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