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帶狗探案組 >十六章 想和我battle?
    多年前,一個暑假。

    “膽小鬼膽小鬼”

    五六個七八歲的男孩圍在一起,中間的那個手裏拿着一截五釐米左右的美工刀片。

    “你看,他就是不敢。”爲首的稍大一些,他對着身邊的一個小跟班小聲說道,是那種好像在說悄悄話但周圍的一圈人恰好又能聽到的小聲。

    捏着刀片的小手動了動,把刀片慢慢伸向另一隻手的食指。

    小跟班喉頭鼓動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充滿期待、興奮和猥瑣,“我們都試過了,一點事情都沒有。”

    刀片終於緩緩地貼着食指劃了一下。

    “不是這麼慢的,像我這樣很快地。”爲首的大男孩用他自己手裏的刀片飛快地貼着手指頭削起來。

    “他都沒貼着指頭”中間的小男孩一頭冷汗地說道。

    “貼着的”

    “我們都看見了”

    周圍的小孩紛紛出聲。

    事實上當然沒貼着,這麼危險的舉動niandu方言發音傻瓜的意思纔會真的相信,而且大男孩手裏的刀片還是鈍的,機智如他,雙重保險。

    沒事的沒事的,小男孩開始催眠自己。右手快速地一劃,左手食指瞬間傳回冰冷的觸感,接着鮮紅的血液經由指尖不停滴落,甚至都來不及感到些許刺痛。

    只剩他一個呆呆地杵在原地,其他孩子早已四散離開。

    坐在屋門口編草帽的孃孃看着他一動不動,喚了聲:“阿川”

    “快進來。”走近看到孫子手上的傷,孃孃把三川拉進屋,捏了一些菸草葉敷在傷口上,剪了布條包紮,心疼地對他說,“以後可不許和他們玩,聽到沒。”

    鍾三川沒有去聽,他緊緊拿着刀片,心裏想,這可真好玩。

    三年之後。

    又是一個暑假。

    今天要搞些什麼花頭呢又是我一個人在家,要叫上小夥伴們去水庫游泳嗎鍾三川躺在草蓆上百無聊賴,突然想到一個好去處,村口前段時間修路,炸了小半邊山,靠下的那一段斷面和地面夾角差不多130度,越往上越陡,是個探險的好去處。

    他跑到一家樓下,吹了個長哨,很快下來一個男孩,興奮地搓着手,“搞什麼花樣我正在寫暑假作業呢。”

    “打小霸王吧你村口攀巖,敢不敢比誰爬得高。”鍾三川挑挑眉毛,說出了自己大膽的想法。

    “segoi方言發音,就是那個意思,走起走起,多叫點人。”

    “分頭叫,村口集合。”

    不一會,五六個小不點扒巖壁上小心翼翼地往上挪動。

    鍾三川來得最早,正處在最高位置,他氣喘吁吁渾身是汗,對着最大的半大孩子做鬼臉,甚至還背貼着被太陽曬得燙手的巖壁做了個白鶴亮翅,“上來啊,還有誰”

    結果不言自明。

    熟悉的味道,原來的配方。

    那個半大孩子摔了個鼻青臉腫,其他孩子一鬨而散。

    在沒有補習班的年月,這羣山村裏的娃兒們,有着他們獨特的消磨時光的方式,在他們這一方小天地。

    三年之後又三年。

    這一年,村裏這一波孩子初中畢業了。

    高中離家可沒那麼近,各個考取的學校也不一樣,而鍾三川也進入社會打工,總之這羣損友散夥了。

    他的打工生涯持續十幾年,搬過磚開過車,做過中介賣過保險。期間經歷種種,也在一點點長大。

    社會里不只有同齡人,也不只有學生。

    男女老幼,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悲歡離合。

    他開始懂事,有時候會疑惑,老爸去世之後,爲什麼老媽不早早改嫁,一個女人在當時承擔起整個家庭是多麼不可思議。

    後來聽村裏的老人們拉家常,零零碎碎瞭解到一些原因。

    一開始,自己作爲家裏的獨苗,爺爺奶奶肯定是不能讓他被帶走的,老媽也捨不得自己,兩個姑姑甚至是舅舅們輪番來做思想工作,至少等自己長大一點再說。

    等又過了幾年,家裏老人年紀大了,說是不能沒有人照顧,村裏沾親帶故的七大姑八大姨又在背後講,這下要是走了,連養老送終都做不到,孩子長大後有樣學樣,一定不孝順。

    繼續往下熬,自己也能幫着分擔一部分家庭開銷了。生活慢慢有了起色,家裏的老人卻沒有福氣,相繼走了。村裏人又說要厚葬,讓老人家走得體體面面,於是好不容易攢下的積蓄又見底了。風風光光需要付出多少呢大概那時候的房價能在城裏買套首付。

    現在村裏人見面都說,老媽孝順勤勞是個好媳婦,自己踏實肯幹是個好小夥。

    但是,老媽已經老了,看着她花白的頭髮自己就想哭。

    自己不抽菸不喝酒沒什麼陋習,除了年近三十還是光棍一條,可在這早婚早育的山村又成爲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老媽更加起早貪黑地工作,自己攔都攔不住。每次他想對着她大吼,不必在意他們說什麼我們的命是我們自己的我們不必爲了追求自己的夢想生活而向任何人道歉

    可話到嘴邊,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平時他就在社交媒體上消磨時間,偶爾加入鍵盤俠的行列懟天懟地。

    都說在網絡上可以隨意地宣泄,殊不知在這片情緒濁流裏徘徊太久,無異於把自己的思想按在化糞池裏潛泳,沾染了太多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負面情緒排泄物。

    他漸漸失去快樂,所以他想找點快樂。

    他突然想和全村的人玩一個遊戲,小時候常玩的那種遊戲,畢竟他們似乎終日無所事事,眼睛盯着別人,嘴巴說着別人,既然如此不在意自己的生活,那我就拿過來爲自己提供點快樂吧。

    他謀劃許久,卻從不着急。

    等,等一個恰當的時機。

    反正餘生還有大把的時間,況且已經等了那麼多年。

    村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遊戲道具。

    第一個玩家會是誰呢誰敢呢

    真是期待啊

    昨晚。

    鍾三川看到樹頭的慘樣,就知道時機到了。

    他其實沒有特定目標。

    要怪就怪他們倒黴,自己突然想到那仨好像是自己老爸的老哥們,話說這幾個可是給老子的不幸人生開了個好頭,得重點關照吧

    嚯,這可真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激情犯罪呢。看着捂着脖子的松子,他甚至想哼首小曲兒。

    明天好戲纔開始呢

    lets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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