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總算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墨眉凝視着我道：“剛纔你是不是殺了個人”
我道：“這個夢境結界是你的，我做了什麼事情，你當然知道。”葉秋毫剛纔填鴨式的把一大堆關於證道結界的理論強塞給我，我多少也理解了一些。
墨眉道：“那個人不過在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想法希望生存下去，但你不止殺了他，更在夢境中，毫不猶豫地第二次殺死了他。你似乎樂在其中，是嗎”
我道：“我樂在其中的，是我做的事，不是殺人。”
“殺人是什麼感覺”
我苦笑道：“沒有感覺我既不會痛苦，也不覺得刺激，既不會傷心，也不會開心。”
“你連對生命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了嗎這樣麻木地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我道：“我正因爲尊重生命，出手纔會一往無前，事後纔會沒有反應你大概不會明白吧。話說，這也是證道的一部分嗎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你的考生。”
墨眉冷冷地道：“這是證道的一部分，你比那個人強，所以你可以繼續追求你的道。”她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根短杖“你現在打敗我，你就可以完成證道，離開這裏。”
我苦笑道：“強者爲尊就是你的道嗎那些c級考生有可能打敗你嗎”
“他們自有適合他們等級的試煉，你是特別的。”
“我爲什麼要有特殊待遇再說我不是來考試的，是來幫你解開夢殺之術的，你”
墨眉叱道：“少廢話，動手”
我默然將血牙抽出，道：“剛纔有句話我沒對賈扎說，不過現在送給你也合適。”
“什麼話”
“我贏過你一次，也會贏你第二次。”
墨眉怒笑道：“狂妄”她擡起手，短杖直指我的眉心。
我也擡起手，但刀尖並沒有指向墨眉，而是指向身後，一處令我感到極度危險的方向。
墨眉忽然模糊起來，一陣漣漪過後，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緩緩回過頭，刀尖指向，正是墨眉。但那股壓力卻不見了。
墨眉恢復了上午的裝束，正笑吟吟地看着我，鼓掌道：“精彩。”
我嗅了嗅鼻子，道：“你是誰”
墨眉笑道：“你以爲我是誰”
“我本來以爲你是那個使夢殺術的人，但又不像，但你應該不是墨眉。”
“爲什麼”
我苦笑道：“不爲什麼。”我總不能說因爲我沒聞到你的體香吧
墨眉看我又抽了抽鼻子，忽然笑道：“你屬狗的嗎如果你根據氣味判斷的話，那不好意思，現在的我，算是魂
魄，沒有氣味。”
我道：“那剛纔”
墨眉忽然笑得彎了腰，道：“真是榮幸，沒想到顧部長會夢到我，剛纔那是你的夢境，你記憶中我是什麼樣子，你感覺到的我就是什麼樣子。”
我摸着鼻子，恨不得把它揪下來。
墨眉微笑道：“你進入結界我就感覺到了，也幸虧你把我手放在你額頭上，我才能從試煉場中心脫離出來那個施展夢殺術的人，不但遠強過我，甚至比慕容還強不少，攻勢太密集，讓我根本出不來。多謝你的信號，讓我能瞬移過來。”
“就是說，我一入夢境，你就到了”
“沒那麼快，我必須把陣法的力量和慕容做個交接。我到的時候，你正好看見她。”
那個“她”自然就是我想象當中的墨眉。想到她剛纔的打扮，我不得不承認，她那寬袍赤足、古風簡樸的裝束相當地拓落瀟灑，氣場強大。我又想起了她那雙雪白的赤足，不禁有些尷尬，道：“那剛纔那個墨眉說的話，難道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墨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只道：“並不全是，你我夢境重疊，我的想法自然會影響你的夢境。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判斷出我的位置。”
那是因爲你真想修理我吧，雖然是在夢中，但既然夢殺之術已經發動，對我有威脅的氣息就會被自動感知。但目前我還不想讓人知道我的這個祕密，打岔道：“那些考生的夢境，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到處亂轉”
墨眉搖頭道：“我無法同時操控四十七個考生的夢境，所以他們的夢境，是與我預先設計好的試卷重疊的，都在一個區域。我可以抽查，但不能像與你這樣直接重合。”她四下望了望，輕嘆道：“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能幹。”
墨眉道：“因爲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
我奇道：“你以前見過我”
墨眉沒有說話，伸手一招，我猛然感到背後傳來一股濃烈的危險感，剛一扭頭，就看見十幾頭狼衝了過來。距離已經近到讓人無法逃離的程度。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迎了上去，這個畫面似曾相識，我記得那時我也是手握血牙。
血光迸濺，那些獠牙巨口幾乎已經頂到了我的鼻尖。甚至可以聞到它們口中腥臭的氣味。雖然知道這是幻象，但濃烈的危機感不斷挑動我的神經。根本無法思考，只是本能地揮舞着血牙，和它們撕搏在一處。
十幾頭狼全數倒在了腳下，我喘着粗氣，把血牙仔細地收好。
墨眉笑道：“這就算對剛纔你的狂妄進行的小小試煉吧，你的確有資格踐行你的道。”
我苦笑道：“你這算是考官放水了吧和剛纔相比，完全不是一個難度啊。”
墨眉笑道：“那要不再重新來過”我連忙搖頭。
墨眉出神道：“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才十六七歲，剛剛b級二品。鉅子讓我獨自一人來
這大山裏磨鍊，有一天，我不小心撞上了一羣餓狼，雖然我用了隱身術法，但效果不佳，這羣狼竟然循着氣味，對我窮追不放。
我慌不擇路，正好與你擦肩而過，你就像剛纔那樣，把羣狼逐一搏殺。當你渾身是血地收刀的時候，我承認我很害怕，雖然那時以我的力量，不管是狼還是你，都不是我的對手，但我就是害怕。
後來鉅子對我說，如果不能和你面對面交鋒並且戰勝你，我的功力永遠都會打個折扣，因爲我心裏有了恐懼的陰影，就無法放手一搏。所以當我再次遇見你，我以爲機會終於來了。但沒想到，你的狠勁完全沒有消失，即使是現在我和你的實力天差地遠，卻還是一而再地敗給你。”墨眉說到這裏，展顏一笑，道：“但幸運的是，你似乎不是我的敵人。”
我苦笑道：“我似乎記得殺狼的事，但真的沒有看見你。也不知道這裏是你第一次見到我的地方。”原來潛意識裏，我一直覺得在哪接觸過墨眉，所以會在夢裏找尋可能的線索。也許是隱約記得她的氣味
墨眉嘆道：“所以我覺得你並不是個普通人，你不但能預知危險，似乎還有一種找到真相的本能。你雖然沒有見過我，但你卻選擇在這裏見到了我的幻象，這實在說不通。”
我笑道：“或許是因爲我們有緣呢”眼看墨眉又有翻臉的趨勢，我趕忙道：“現在我們怎麼才能把考生安全地送回肉身去我已經約凌楚江發動引夢之術了，但具體會有什麼效果我實在心裏沒底。”墨眉道：“引夢之術那就是不但要送回學生，還要他們完成考覈你還真是敢賭。”我猛然想起一件事，道：“結界裏不是還有幾個普通工作人員嗎他們估計都被整進來了，關婷和狄開也進了結界。你打算如何處置”
墨眉道：“那幾個工作人員的魂魄我已經收好了。狄開雖然品級較低，但很有些門道，我們一會兒去找他就成，關婷已經來到附近了。”她伸手向天招呼道：“關婷婷婷我在這裏，快下來”
忽地白影一閃，一隻白色鷹隼從天而降，落在墨眉肩頭。
我喫驚道：“這是關婷”
墨眉道：“關婷是大妖大風的後裔，這是她魂魄形態，你也可以說是精神具象化。”
我苦笑道：“不要強行進行科學解釋，聽起來很尷尬，還不如魂魄說來的直白明晰。”
關婷化身的“大風”一隻象雪雕一樣的大鳥歪着腦袋看着我，神色之間，流露出關婷那種特有的淘氣。
墨眉凝神感知了一下，道：“考生們已經開始慌亂了，我們現在就去救他們。”她把手伸給我，道：“握住我的手，我帶你去考場。”
我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沒敢使勁。
墨眉瞪了我一眼，道：“握緊”我連忙握緊。
墨眉閉目清喝：“開”
我覺得自己被扔進了一部自由落體的電梯裏，一瞬間的失重感之後，方向感突然不見了，甚至究竟是頭上腳下還是腳上頭下都無法分辨。
四周景色快速變化，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天旋地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