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而坐的楊泉身體周圍，無數虛影呈現出來，這些虛影無論有無意識，都在撕扯嚎叫，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因爲這是針對神魂的。
這些虛影當中，絕大多數都是他擊殺過的那些，他曾經觀察過，隨着他身上的煞氣愈發濃厚，這些虛影也越來越活靈活現…
這種痛苦無法形容，很難感同身受，神魂被虛影干擾侵蝕，意識在與死氣爭鬥，楊泉閉關的這些年，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地獄當中掙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年，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了。
一切都是作用於神魂上的，肉體上感受不到，因此這種痛苦無人可以理解。
…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又是兩年過去，洛芊芊與王思遠正在洞府當中聊天大腦，那一直關閉着的閉關室大門，卻是忽然打開，走出一個人來。
洞府當中的歡樂氣息瞬間消失，一股強烈的陰寒絕煞氣息涌了出來，兩人立時禁聲起來，心頭一跳看向剛剛出關的楊泉。
“師…師傅？”洛芊芊有些膽戰心驚的，此時的楊泉狀態很不對，身形略顯佝僂，身上煞氣幾位濃郁，眼中血色瀰漫，臉上疲憊而又邪異。
楊泉在門口站住，因爲他看到洛芊芊因爲害怕，僅僅的抓住王思遠的手，眼中出現了恐懼的神色，這是他從認識徒弟以來，第一次在對方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他也明白了自己此時的形象狀態。
洛芊芊兩人應該是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氣，但是看得不夠透徹，其他死氣，邪氣，魔氣，血氣等東西，應該是沒有直觀的感受，只是感覺到一種負面的東西而已，還有就是那股磅礴的氣息，很明顯楊泉此時比閉關之前，又強大了一些。
“師傅？”洛芊芊大着膽子上前，王思遠則是膽戰心驚的拉住她。
“抱歉，芊芊。”楊泉開口，聲音帶着疲憊和沙啞：“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洛芊芊稍稍鬆了口氣，問道：“師傅，是你說的那些功法後遺症出現了嗎？”
楊泉點頭，然後說道：“狀態不太好，以前修煉的那些功法，有缺陷的，全都爆發了出來，我暫時還能壓制。你們過來，我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洛芊芊心中頓時一落千丈，涼的透徹，交代二字讓她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眼眶當中淚水打轉，這麼多年了，楊泉已經成爲他師傅，甚至像是父親一樣敬愛。
“師傅…”洛芊芊聲音顫抖，走到近前，王思遠心中也是忐忑不已，想了想還是走到近前，看兩人坐在桌前，連忙沏了靈茶。
“芊芊，別太擔心了，如果到我無法堅持的時候，我會做出選擇的…”楊泉說道，什麼樣的選擇，自然是和第二魔軀一樣的選擇，他說道：“我要結丹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別哭，芊芊…”
“嗚嗚嗚…”洛芊芊痛哭。
楊泉心裏漸漸的也有些難受起來，原本在閉關時候，他身上的隱患一起爆發出來，他就已經看開了，有一種生死看淡的感覺，但是此時見到徒弟痛哭，卻是有些動搖了。
“芊芊，別哭了，會動搖師傅的決心的，我有信心成功結丹，掃去身上隱患的，你這麼一哭，不是把師傅的決心給哭沒了嗎？”楊泉強笑一下說道。
王思遠沏來茶，楊泉把其中一杯放到徒弟面前，洛芊芊止住哭泣，淚眼婆娑捧起靈茶，但仍舊忍不住哽咽。
“是師傅不好，把事情說得嚴重了，其實我只是要進階了，是好事…”楊泉勸解道，他身上的氣息混亂不堪，不是不願收斂，而是沒有餘力收斂了，自從築基以來，他得到過太多功法，也修煉了太多功法，其中一些正道的手段和密室還好，一些魔道手段和功法，積累了太多的隱患下來。
到了此時，他已經明白了，魔煞煉神訣和都天祭靈術的極限，還有他這個等級的極限，他還沒有達到，但是自身承受的極限，卻是已經到了，無論是身體還是意識，都已經到了承受這些弊端的極限了。
勸了一會兒，洛芊芊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楊泉說道：“芊芊，師傅現在不宜出去，你幫師傅點忙。”
洛芊芊連連點頭，楊泉說道：“我要拼一把，藉助雷劫成就金丹，如果想要度過雷劫的話，需要很多的東西，我此時不便進入磐石城，氣息太嚇人了，會被人誤會，你幫我去磐石城多買點防護用具，我則要去一下另外一個地方。”
他取出一個玉簡，還有一個儲物袋，交給洛芊芊，說道：“儲物袋裏面的，是給你買東西的靈石，還有些可以變賣的東西，你幫師傅都處理了，換成防禦法器或者其他防護用具，這些東西都很重要。”
洛芊芊重重的點頭，心中已經下了決心，無論如何，哪怕將自己的小金庫給花完了，也要買來最多最好的法器給師傅渡劫。
“這枚玉簡，你好好收起來，如果師傅成功了，你就還給我，如果失敗了，你就打開看看，裏面有師傅的一點遺…一點想法，你幫師傅完成，當然，是在不勉強你自己的情況下。”楊泉說道。
玉簡裏面留下的，是林沐華的事情，楊泉一直以來，有幾個不太對得住的人，遠在天啓大陸的人就不說了，因爲都沒有能力去，虧欠了也只能是虧欠，但是這邊可以顧及到的，他還是希望能做到承諾的。
他承諾林沐華，帶她見識人類世界的，還從她那裏得到了不少好處，但是卻從來沒能信守承諾…
洛芊芊出了洞府，直奔磐石城，幫楊泉夠買東西，王思遠仍在一旁等待，她看出楊泉似乎也有話對她說。
“王思遠。”
“晚輩在。”
楊泉頓了頓說道：“我說過很欣賞你的。”
王思遠心中不安開始蔓延，楊泉繼續說道：“我欣賞你追求美好的信念，但是我也有幾句話想要送給你…你是個很聰慧的人，所以我的話僅供你參考。”
王思遠一愣，知道自己會錯意了，低頭說道：“前輩請講。”
“天地如煉，唯掙一線，你最信奉的一句話，但我覺得你的理解偏頗了一些。掙，自然是要掙的，人人都要掙…但是掙什麼，在什麼地方掙，爲什麼而掙，纔是你應該思考的。”楊泉說道。。
王思遠心中想了兩遍，開口道：“前輩的意思，我大概能理解，但能否跟具體一些，無論如何，前輩都是我所尊敬的人，我不想有偏差的理解前輩意思。”
楊泉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沒有更具體的，有些事情具體出來，就失去了原有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更有氣魄一些，我喜歡你掙的性格，但希望你掙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至於什麼事情更有意義，由你自己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