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封靈寶鑑 >第六十二章 好戲
    “國君,請慎言。”太師呼延翰海出班奏道:“我大烎國曆代國君都以仁義治天下,而且都以法爲先。從不無故殺人,更無殺弟之君!”

    “哦?”司徒博轉身看向呼延瀚海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若沒有證據就不能殺他嘍?”

    “那是自然,法在先,理在後,有此法理二字才能服衆。”呼延瀚海說完,便又有幾位重臣出班附議。

    司徒博臉上的笑容隱退,緩步走回龍椅坐下。

    “諸位愛卿說的是,我身爲國君怎可不守法理?也罷,這道聖旨就作廢了。”司徒博說完,拿起一封聖旨丟到呼延瀚海面前。

    “太師可以撿起來看看,或者讀一下也行,反正上面還沒用璽,做不得數的。”

    “……司徒蕩教子無方、縱子行兇……廢爲庶人,流放通州……”呼延瀚海只讀出了最關鍵的幾句話。

    但是朝堂上不少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這封聖旨明顯在袒護司徒蕩,根本就是包庇。

    司徒蕩擡眼看了看司徒博,一看司徒博的臉色,他心裏就是咯噔一下。司徒博這種過分冷靜的神態,表明自己的國君兄長要動真格的了。

    “來人!帶迪莉婭上殿!”司徒博高聲道。

    “帶迪莉婭上殿!”魏公公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不多時,迪莉婭便款款走入殿內。

    迪莉婭充滿異域風情的樣貌立即引起衆人的注目,但是也有些人額眼神甚是閃躲。這女人在西市可是出了名的“人緣”好。

    “迪莉婭拜見國君。”迪莉婭跪見司徒博。

    “不錯,怪不得浩海會把你當做禁臠。”司徒博點頭讚道:“說說,小王爺在雁回樓身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奴奴當晚在雁回樓十二層。”

    “你陪的是誰?”

    “奴奴陪的是主人。”

    “說說那晚在十二層發生了什麼事?”

    “奴奴那晚只是陪着主人飲酒作樂,期間還有一人在場。哪人喝醉了便欲對奴奴欲行不軌,主人勸止不住,便將他殺了。而後,奴奴被帶回西市,接着便聽聞小王爺死了。”

    “譁~”迪莉婭說完,朝堂之上一片譁然。這小王爺的死因竟然是因爲爭風喫醋?而這雁回樓的主人也太大膽,竟然敢殺了小王爺?

    “國君,請下旨捉拿雁回樓主。”呼延瀚海當先躬身道。

    “對,請下旨捉拿雁回樓樓主,爲小王爺伸冤。”立時有人跟風。

    “諸位莫急,婷婷咱家兄弟是怎麼個意思。”司徒博冷臉看向司徒蕩。

    “抓與不抓,我兒都不在了。隨大哥喜歡便好。”司徒蕩心中惱恨,這個叫迪莉婭的女子怎得就沒死呢?

    “好,反正我那侄子已經不在了,那就……抓吧。”司徒博大聲道:“來人!抓雁回樓樓主上殿!”

    “咣噹”與大殿相連的西偏殿殿門突然被打開,兩名皇衛壓着一名被黑袍籠罩的男子走上殿來。

    “迪莉婭,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的主人?”司徒博示意兩名皇衛將人帶到迪莉婭面前。

    “且慢!”司徒蕩突然開口道:“請兄長將此人放了,我……不想報仇了。”

    “什麼?怎麼可能?王爺要放了此人?”

    “我也不知啊?不想報仇?這是爲何?”

    衆大臣議論紛紛。都不明白爲何司徒蕩就不想給兒子報仇了?

    “哼哼,哈哈哈……”司徒博大笑道:“晚了,人都已經帶上來了,你是要讓我這國君失信嗎?”

    司徒蕩看着司徒博猖狂的笑容,雙手緊緊攥拳。心中似有把尖刀在一點點往裏鑽。

    “臣弟知錯,願意一死以求國君放過此人。”司徒蕩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給司徒博磕了個頭。

    “晚了,哪怕這是你四十年來對我磕的第一個頭,哪怕你真心悔過,現在都已經晚了。”司徒博說完,對着迪莉婭道:“你,現在,認人。”

    “奴奴認得此人,他就是奴奴的主人。奴奴敢用性命發誓,絕無虛言。”

    “你不用看看他的容貌?”司徒博再問。

    “不用,奴奴陪了主人七年,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身形,就是化成灰奴奴都認得。主人背後有紋有一隻無眼的鳳,主人說,有朝一日他把這眼睛紋上去了,那這天下便是他的。國君要是不信,自可查看。”

    “也是,那就查查吧。”司徒博示意兩名皇衛動手。

    只聽幾聲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那黑袍男子身上的衣衫便被扯了個稀爛,不但背後露出了無眼鳳的紋身,還顯出了本來了面目。

    “小王爺?!”

    “怎麼會是小王爺?他不是死了嗎?”

    議論聲又起,但見被稱作小王爺的司徒浩海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如鷹隼般直勾勾盯着迪莉婭。

    “主、主人……”迪莉婭的眼光與司徒浩海甫一接觸,便躲閃着底下頭。

    “真該聽我爹的話,早些殺了你這禍水。”司徒浩海對着迪莉婭咬牙切齒道。

    大殿上的這一幕在司徒博看來十分解氣,司徒蕩一直以來對於自己屁股下這張椅子有着很大的野心。

    司徒博也知道司徒蕩一直在韜光養晦,祕密謀劃。說心裏話,司徒博一直有殺他的心。只是司徒蕩隱藏的太好,拿不到把柄而已。

    今天,司徒蕩落入他的手中,爲此他足足準備了好幾天。直到現在才如演戲一般戲耍司徒蕩。而且,他還可以利用這件事將朝堂內的某些人給挖出來。比如太師呼延瀚海。

    而呼延瀚海此時也在偷偷以眼神與司徒蕩做着交流。只是,司徒蕩對他的迴應只有一個意思:“保住我的兒子!”

    但此事對於呼延瀚海來說,卻是千難萬難難。現在最好的方法便是棄車保帥。咬死這個人是假冒的司徒浩海,真的司徒浩海確實已經死了。而且,按照修士死後的慣例被火化,這便是死無對證。

    如此一來,便可保住司徒蕩,以圖東山再起。反之,呼延瀚海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

    “國君,臣弟自知罪孽深重,願意按我大烎國法入天牢,待大理寺與宗人府聯合定罪。不管是何處置,臣弟必當甘心伏法!哪怕是誅滅九族!”

    司徒蕩的話讓呼延瀚海心中一驚,這個王爺果然急智。

    司徒蕩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什麼?

    意思是他司徒蕩的罪名應該由大理寺會同宗人府來定!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就是拖!拖下去,就能爭取到時間,就能想辦法,就會有轉機!

    呼延瀚海急忙踏前一步道:“國君!既然司徒蕩願意伏法,那便按照我大烎國律法,將其交由大理寺與宗人府查清罪行定其罪責,護我國本。”

    “臣等複議,查清罪行,定其罪責,護我國本。”文武大臣中立時有半數之人跪下附議。

    司徒博看着這些人好半天時間,他要把這些人的名字樣貌全都記下來。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不是司徒蕩與呼延瀚海的黨羽,便是沒主見的跟屁蟲。

    眼下的形勢如此明顯,這些人還敢跟着附議,簡直蠢到極點!

    “好啊,很好,既然大家都想按着律法行事,那邊按着律法來吧。宣大理寺卿、宗人府職守、泉州捕快皇衛錢益上殿。”

    司徒博的話音落下,只見東偏殿內魚貫走出幾人。帶頭的便是大理寺卿,一個花白鬍子的佝僂老者。

    其後是宗人府職守,一個滿頭銀絲,但卻滿臉紅光、精神矍鑠的老者。

    而泉州捕快皇衛錢益,則是有些病懨懨、臉色蒼白地跟在最後。

    此三人一出來,卻是讓人摸不着頭腦。這算什麼組合?前兩人倒也算了,都是德高望重有官職之人。而那泉州捕快皇衛錢益算什麼東西?有這個官職嗎?幾品?

    “敢問國君,這小娃娃也是要參與審案的嗎?他到底算什麼身份?是皇衛還是泉州捕快?他有這個資格參與此案?”呼延瀚海問道。

    “此事已經按照你的意思交由大理寺、宗人府查辦,與你已經無關。如何審議自是他們說了算。今日本國君便要來個快刀斬亂麻,當庭審議!”

    司徒博說完,一揮袍袖道:“錢益,你先來說說這案子你查出些什麼。”

    “是。”錢益應聲上前道:“此案的根源很簡單,王爺司徒蕩勾結外邦企圖造反。”

    “譁~”錢益此話一出,朝堂大亂。一個小小捕快竟敢指徵王爺勾結外邦造反,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小子,你莫要信口雌黃!我司徒蕩怎麼會做此下作之事?”

    “哼!小小孩童也敢口出狂言,若是今日你無憑無據,那我呼延瀚海定將你以誣陷皇室、有辱國格的罪名問罪!”

    “吵什麼吵?誰說我沒證據了?你們一個個都是我肚裏蛔蟲不成?”錢益突然高聲道:“這是朝堂,不是菜市場。國君有讓你們說話嗎?你們一個個都在藐視國君!藐視大烎國的律法!統統要喫板子!特別是你這個穿的花花綠綠的死老頭!”

    錢益一番話說得極快,手指頭都快戳到太師呼延瀚海的鼻子上了。

    “你這狂妄的小子!竟敢、竟敢……”呼延瀚海氣的渾身哆嗦,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就是敢,國君讓我說的,你現在閉嘴好好聽着。否則,先把你咔嚓掉!”錢益毫不畏懼。

    “你、你……”呼延瀚海氣得臉色發紫,自從當了太師之後,何人敢對他如此放肆?只覺胸腹中一股絞痛感越來越強烈。

    “哇!”呼延瀚海一口老血噴出,仰面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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