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益，我眼花了啊？這也太奢華了吧？”王胖子震驚。眼前卻是一片金碧輝煌的建築羣。所有的建築基本都是半球形的拱頂，無一例外的都是以一片金色的琉璃覆蓋。
與王胖子的驚訝不同，錢益卻是皺眉。不論自己先前在河對岸也好，還是下橋之前也好，這裏的建築根本不是這樣的，遠看只是一些石頭搭建的屋子而已，看着毫不起眼。
“難道又是陣法？”錢益皺眉，貌似這地方到處透着不可思議的古怪。
“胖子，別咋呼了，先找個地方喫點東西吧。”錢益拉了拉王胖子，當先沿着街道而行。
一聽說要喫東西，王胖子便來了精神，注意力也從那些奢華的建築物上轉移到了對於美食的追求上來。
連續請教了幾個路人之後，兩人來到了一間名爲“不等位”的烤肉店前。這間烤肉店的生意出奇得好，裏面的喧鬧聲足以說明這件店鋪的口碑絕非浪得虛名。
王胖子使勁吸了吸鼻子，吞了口口水就搶先兩步掀開門簾鑽了進去。錢益笑笑，跟着入內，卻只見王胖子站定身形一聲大喊：“掌櫃的！我要喫肉！”
原本喧囂的店內瞬間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門口。不過，這安靜沒過半個呼吸，變被一陣極爲響亮的笑聲打破。“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對着王胖子大笑。
“哪裏來的小胖子，這話說的像是打孃胎裏就沒喫過肉似的。”
“小胖子，你身上有錢不？這裏肉很貴的。”
“對對，要是沒錢，你來叔叔這裏，叔叔給你個羊腳骨啃啃。”
“羊腳骨有啥好的，叔叔給你買根羊尾巴，保你喫得滿嘴流油，再胖十斤！”
“哈哈哈哈……”衆人鬨笑聲不斷，都看着王胖子覺得好玩。
王胖子倒也不惱，摸着腦袋跟着傻笑了一陣。隨後，瞅眼瞥見牆角的一張桌子沒人，便“蹭蹭蹭”三步跨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錢益，來來，這裏坐。”王胖子擡手對着站在門口的錢益招招手。
錢益卻是眉頭微蹙，細細又把這店堂裏的人和位置都數了一邊才走去王胖子這邊落座。
見兩人落座，跑堂的活計上前招呼。王胖子也不囉嗦，直接讓他將店裏的特色全都來上一遍。
這下，跑堂的活計可是爲難了，看着兩人愣是不下菜單。
“啪！”王胖子一拍桌子道：“幹啥？瞧不起小爺是吧？看看，這點錢夠不夠？”王胖子擡手，一錠子十兩的扁扁馬蹄銀便出現在小二眼前。
“客官，那你要是真想把我們店裏的菜色都走上一遍，卻還需要再來一錠。”跑堂的小二此時已經滿臉堆笑躬身彎腰，態度不知好了幾倍。
“早說嘛，小錢而已。”王胖子說完在懷裏掏了掏，又拿出一個馬蹄銀丟在桌上。銀子在桌上彈了一下，便被小二一把抓在手裏。
眼見他還想去拿第二錠，卻不料錢益眼疾手快，一掌按在銀錠子上。再擡手，卻見那銀錠已經牢牢嵌在桌面上嚴絲合縫，平平整整。
“這……”店小二一見卻是愣神半響才問到：“客人，您這是何意？”
“銀子我們有，但是你們家的菜色我卻還沒嚐到，若是不好喫，我這卻又找誰說理？這錠銀子權當押金，就押你們家的菜色夠不夠靚。”錢益說罷，露出笑容。
那小二咬脣，不知是不是該答應下來。卻聽一聲銀鈴般的聲音在後廚響起：“客官說的對，確實應該先喫後付賬。銀子，還回去。”
那小二聽了，渾身一哆嗦，連忙雙手把剛纔那錠銀子還了，躬身離開。
“各位老少爺們多多擔待。”後廚那銀鈴般的聲音再起：“今個兒有貴客要點撥咱不等位的手藝，若是有菜沒上齊，請多多擔待，容後補上。”
“好！”一衆食客一聲喝彩。
“當然，咱不等位的老規矩不能破，延時上的菜，免單！”
“好！老闆娘敞亮！”頓時叫好聲一片。
“錢益，”王胖子在桌下用腳輕輕踢了踢錢益道：“今天看樣子遇到行家了呀？咱這銀子怕是留不下來了。”
“廢話，”錢益沒好氣道：“本就沒打算留下，若是真的好喫，我還要打賞呢。”
“開門紅！乾煸羊脣！”隨着夥計的一聲喊，第一盤菜便擺在錢益的桌上。
錢益與王胖子毫不客氣，筷子一伸夾起就喫。原本應該有些鬆軟的羊脣，被恰到好處的熱油慢慢炸至金黃。卻變得外脆裏嫩，咬在嘴裏“咯吱吱”鬆脆無比。
“迎客來！翠卷羊舌！”又一道菜被端了上來，卻是以一些甜菜葉子包了極薄的羊舌片捲成的翠綠色小卷。一口下去，既有甜菜葉子的甘爽清脆，又有羊舌薄片的軟糯滑膩。剛剛好解了前一道乾煸羊脣的稍許油膩感。
“入袋安，荷包羊肚！”
“常結緣，羊腸套子！”
……
“錢益，這咋回事？咋給我們上的全是羊下水？欺負人嘛？”王胖子看着桌上罷了七八個菜盤，心中甚是不滿。
“急啥？讓他們慢慢上，你愛喫就多喫點，不愛喫就不喫唄，咱又不缺銀子。”錢益道。
“呸！有錢也不給他賺，這勞什子再不上正經的肉食，小爺我掀了他們家的屋頂！”王胖子一筷子戳在一片養肝上，想要放嘴裏咀嚼，但到了嘴邊卻又放回，“吧唧”這嘴顯得有些急躁。
“夥計，”錢益擡手對着夥計招招手道：“你們這裏可有酒水？這羊雜忒是膩味了一些，卻不得有菜能解了。”
誰知那夥計一聽，卻是茫然對着兩人搖頭道：“客官，我們這裏禁酒。”
“啥？羊肉館子不買酒？”錢益與王胖子齊齊驚訝喊出聲。
“呵呵，咱們的首領頭人下的令，城內禁酒，若有私釀、私飲者，黔面遊街，逐出城市。”那夥計言罷拱拱手：“兩位千萬莫怪。”
眼見夥計說完要走，卻聽錢益又道：“那給我們上兩大碗白湯。”
這回，夥計倒是應得痛快，不一會兒就端出了兩大碗純白色的羊湯。
“這小子倒是識貨會喫。”有人見了，忍不住誇讚。
錢益擡手扇了扇，卻聞見白羊湯裏有股子淡淡的羶味。隨即在懷裏摸了摸，拿出一把蒜苗。
“呦呵！這玩意好！生喫也香啊！”王胖子自是知道，一把拽了以一根過去，就着那白白的莖稈一口咬了下去。
“哦呦呦！夠爽！夠勁！”王胖子擡頭快速翻着眼皮。想要阻止眼淚被薰出來。
“你這憨貨，卻是摘碎了放湯裏啊？”錢益笑罵。
“嗯嗯……”王胖子終是沒忍住，眼淚直接就下來了。擡袖子擦乾，眼淚，王胖子小小呡了口羊湯，纔算好些。
兩人沒在碰羊雜，卻是一口口喝着白羊湯。這饞嘴的樣子以及碗裏飄出的大蒜香味，卻是引得周圍食客直咽口水。
“上菜！”一聲不滿的輕喝聲自後廚響起，那一直嗅着鼻子的小二回過神，擦了擦嘴進後廚，與另一名夥計一起擡出一個大木盤，
“哇哈哈哈，肉啊！肉來了！”木盤上是一頭羊的身軀，表皮被烤的金黃松脆，“滋啦啦”還在冒着油花。
店小二放下木盤要走，卻被王胖子一把拽住問道：“刀呢？你不給我們刀，讓我們用手撕啊？”
“客官，這都給你切好了，您拿筷子敲敲它的羊背就知道了。”夥計說完，笑嘻嘻戰到一旁。
王胖子撓頭，卻也按着夥計的話去做，筷子敲了敲羊背，卻見那原本完好無損的羊肉，突然出現一道道橫豎裂紋。
“腿金袍！炙烤全羊！”夥計適時一聲喊，那些肉塊方方正正掉落下來，只剩一副骨架不帶一絲肉。
“歐呦！”王胖子一聲驚呼，連忙伸手夾起一塊肉就要放進嘴裏咀嚼。
“啪！”突然間，錢益的筷子飛擲而來，直接將王胖子手裏的筷子和肉撞飛。
“誒！你幹嘛？瘋了啊？”王胖子一看掉在地上的肉塊和筷子，心痛的大呼小叫。
“胖子，你忍忍，遮肉真的喫不得。”錢益擡手將這一木盤所謂的羊肉拖到面前，將桌上的碗盤撞倒了許多。
“客官，你這話說的像這肉裏有毒藥似的。”那夥計不屑道：“我可告訴你，飯可以亂喫，但話卻不能亂說。我們這間不等位開了兩百多年了，從沒人質疑我家的菜品有問題！”
“哼哼，別人不知，缺不代表我不知。一羣畜牲在這裏招搖撞騙殘害人命，卻大言不慚！你們以爲這區區障眼法能瞞得過我？我殺羊、殺羊妖也不下百隻了，卻怎麼不知道有羊的肚臍是這樣的？”錢益說罷，翻手取出把短刀。在肉堆裏左右一挑，兩塊放肉便被他挑了出來，在桌上合攏。
“這什麼玩意我可不知道，反正我們這裏的羊肉都是這樣。你再說也是無用！”那夥計開始挽着袖管道：“你小子的照子可得放清楚一點，在這裏搗亂可沒好果子喫！”
“哦？你一個靠着障眼法化成人形的狼妖，也想威脅我？殺你如屠狗！”錢益說罷氣勢便開始陡然上升！
“妖靈化形我不管！殘害人命我就得管！殺人喫肉，你們……罪、該、萬、死！”
隨着錢益的大喊出聲，身上金光爆閃。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四散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