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越翎淡淡地笑道。
“聖上這是對我心懷愧疚啊。”
看着攸越翎的神情，凜若清涼笑道：“不過，我可已經有了後盾，不需要佑翎國在我身後呢。”
說完，凜若便看向了寧跡恆，又將他的手悄然握緊了一分。
這份情誼，來之不易。
看着凜若的細微的動作，攸越翎只是輕輕一笑。
“日後你若有事，只管告知於朕，朕一定盡心竭力幫你。”
“好。”
送別的那天，攸越翎親自將凜若和寧跡恆送出了京都。皇帝親送，萬人空巷，好不風光。
但凜若知道，這一切都基於他對她的愧疚，和對她師父的情誼。
原來，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眼下，明秋交代她的任務已經悉數完成，她也應該回到夜痕谷回稟此事。
當然，還有告知攸越翎的心意。至於接下來她會作何抉擇，那便是她的決定。
這一次，寧跡恆和凜若一起光明正大地返回京邑。如今趙旭章已然不在，又有何人能夠干涉他？
踏在這異國的疆土上，看着這裏的好景風光，寧跡恆的心倒有另一番感觸。
如若他能與凜若一同逍遙這塞外之上，那該有多好！
“等回到京邑，我便要出發去夜痕谷。你知道的，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凜若看着一旁的寧跡恆，笑着說道。
“我想知道，你會恢復匡婧這個身份嗎？”
問到這個問題時，寧跡恆的眼神裏有一絲閃躲。
他沒有忘記凜若受過的傷，但當知道她爲匡時衡擋劍中傷時，他的心底劃過幽幽波瀾。
他不知道即將上任的皇帝是否會像趙旭章一般，權衡制約丞相與將軍的關係。
倘若她真的重拾身份，回到將軍府，他該以什麼身份向她提親？
還未等寧跡恆細細思索完，凜若立即回覆道：“不會。匡婧這個名字離我已經太過遙遠，我不會回到曾經那個地方。”
說到這裏的時候，凜若滿面愁緒。她不是對那個家的留戀，而是對過去的緬懷。
緬懷曾經那個自己。
聽到凜若這麼說，寧跡恆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他愛的不是匡婧這個名字，而是她這個人。無論她是匡婧還是凜若，他都始終如一地愛着她。
愛她的全部。
“說實話，我忘不了曾經遭受的那些。倒不如說它們有多痛，而是我怎麼都不相信，那是一個父親做出來的事情。”
“他讓我覺得，我不過是這世上最多餘的那個人，毫無價值，只有死纔是唯一的解脫。可當我奔向死亡，我卻被人救了起來。她告訴我，只有活着纔有意義。”
說到這裏，凜若的眼裏隱隱約約閃着淚光。
儘管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但每每想到那件事，她都不由自主地感到無助。
“你知道嗎？在你還是匡婧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向你求親的想法。只不過，那個時候你還沒有舉行及笄之禮，而我也不能操之過急。”
聽到寧跡恆的話，凜若輕輕笑了起來，“難怪那日在京邑，只憑一個背影，你就認出了我。原來我所有的模樣，都刻在你的心裏。”
“是呢。但在我心底，你永遠都是貌美如花的。”
“倘若我現在面容醜陋，形如鬼剎……”
寧跡恆的話直接截斷了凜若的後續，這一刻，她突然又覺得之前那個寧跡恆又回來了。
一樣的意氣風發，羽扇綸巾。
倏然，寧跡恆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對凜若說道：“你回到夜痕谷後，還會回來吧？”
說實話，問這個問題時，寧跡恆的心底也沒底。他知道凜若向往灑脫自由，毫無拘束的生活。
而他，畢竟是丞相之子。在某些事情上，他沒有辦法做到狂放不羈，不管不顧。
倘若真的一走了之，那……
“當然會回來啊。”凜若立馬回過頭，笑着對寧跡恆說道：“有你的地方，纔是天涯啊。”
哪怕她再渴望自由，她也願意守在他的身邊。
愛是理解，是坦誠，是相見。
倘若不能見到他，那逍遙的風景，她與誰一同欣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等丞相退位之後，再閒散逍遙。倘若我們現在一走了之，那對丞相來說，將是莫大的打擊。”
說完，凜若又挑眉笑着說道：“我怎麼能把你搶走呢？”
“本來就是你的啊。”
寧跡恆鋥亮的眸子透着無盡的笑意，明明是肉麻的情話，卻經她的口中，變得浪漫溫柔起來。
果然，愛一個人，真的能改變很多很多。
一路上，他們說說笑笑，在談笑之間便回到了京邑。
看着眼前的繁華之景，凜若竟也覺得這樣的車水馬龍好看起來。她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輕鬆。
“要不要先和我一同回寧府？丞相肯定想念你了。”寧跡恆拉着凜若的手，問道。
說到底，還是寧跡恆不捨凜若。畢竟，未來充斥着不確定性，他希望她能一直留在她的身邊。
更何況，夜痕谷不允許外人出入。沒有肅霜谷主的同意，他不能陪凜若一同出入。
他只希望，她能快一點，再快一點。
“等我回來第一時間就回寧府，但我離開夜痕谷太久太久，我不能再讓她多等一秒。所以……我就先不回去了。”
雖然知道凜若會這麼說，但寧跡恆的心裏還是劃過一絲絲的失落。
他心裏暗暗問着自己，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粘人了？
說完，凜若便向邑東的方向走去。僅僅走了幾步，便消失在寧跡恆的視野之中。
直到凜若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寧跡恆才往家的方向走。
沒有了趙旭章，京邑的街道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
要說一定有微微變化，那就是百姓臉上掛着的喜悅。畢竟，相由心生，裝是裝不出來的。
想到這裏，寧跡恆立即加快了步伐。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家裏有沒有發生其他的變化。
而凜若，此時已經到達了夜痕谷。谷內依舊清幽，人跡稀少，當肅霜看到凜若時，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你回來了。”肅霜谷主看到凜若的身影，笑着說道。
許久不見，她的臉上更多了一分沉穩和從容。有時，歲月真的能悄然改變一個人的心跡。
“是啊，我回來了。”凜若同樣雙眸看着她，淺淺笑道。
這一刻，歲月靜好，彷彿時光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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