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繚撥動琴絃之時，仿若珠落玉盤，靈動九天。
聽着起起落落的琴音，凜若頓時明白，肅霜谷主已然聽聞趙旭章的死訊。
她的嫋嫋餘音，無不傾訴着她的憂思憂怨。如今大仇得報，她更多的是酣暢的開心。
“凜若，來，坐到爲師的身邊。”肅霜谷主輕輕招了招手，示意凜若走過來。
看着凜若堅毅如初的模樣，肅霜谷主欣慰地笑了起來。
她伸手拂了拂凜若的髮絲，“你果然沒有讓爲師失望，爲師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確實讓您等了很久，但現在，您終於可以稍稍慰藉些。”凜若同樣回眸笑着說道。
她翹首以盼的等待，終於有了歸途。日後，她也不必心心念念報仇之事。
她可以思她所思，行她所行。
正當肅霜谷主拉起她的手，倏然發現她的脈象微弱，心跳緩慢。
雖然看上去她與旁人並無異樣，但稍稍探脈，便能發現她心臟的異常。
“你受傷了？”
肅霜谷主立即嚴肅地問道。說完，又細細摸了摸她的脈象。
“不小心被劍刺中了心臟，但現在已經沒事了。”凜若笑着拍了拍肅霜谷主的手，迴應道。
一眼看去，倒不覺兩人是師徒，反而更像是緊密相連的親人。
雖然凜若說的雲淡風輕，無關痛癢，但傷痛帶來的摧殘，肅霜谷主一眼便看出。
她已經習練了夜痕谷所有劍術的招式，奇門遁甲更是不在話下，怎麼還會因此受傷？
難道，是人多難以敵衆？
想到這裏，一股深深的憂慮漫上肅霜谷主的心頭。
倘若有一人生還，那凜若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畢竟現在推出的罪人是趙弘得，若是……
仿若看穿了肅霜谷主的憂慮，凜若立即笑道：“所有人我都悉數解決了，不會留有後患。”
聽到這裏，肅霜谷主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感到很欣慰。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你的心臟遭到了巨大的創傷，這是無法用藥物完全修復的。即使是我，也無能爲力。”說完，肅霜谷主嘆了嘆氣。
這也就意味着，她的壽命將會大大縮減。甚至，連二十三歲都活不過……
“我知道，哪怕是將死之人，也有絢爛璀璨的幾年，不是嗎？”
聽到凜若的寥寥數語，肅霜谷主頓時明白了她知道自己的壽命。
也對，她是佼佼醫者，怎麼可能診斷不出自己的病情？
但她爲何還這般豁達！
“凜若，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就別再走了吧。你我師徒二人，在這似世外桃源的夜痕谷逍遙一生。”
說着，肅霜谷主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道：“我也會爲你細細研究藥理，爭取找到萬全之法。”
話音未落，凜若立即回絕道：“師父，你我都知道這傷無藥可醫，您就不要再爲我費心了。”
“更何況，我想用這僅剩的幾年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您不是教過我嗎？要找尋生命的意義。現在，我找到了。”
說完，一抹淡淡的微笑悄然綻放在凜若的嘴角。
看到凜若的神情，肅霜谷主突然狐疑道：“你不會是爲了救你喜歡的那個人才受得傷吧？”
說完，肅霜谷主雙眸緊盯着凜若，等待她的回答。
對於肅霜谷主的發問，凜若倏然徵了徵，隨即點了點頭，應道：“算是吧，但他就是我的性命，我也是在救自己的性命。”
聽到凜若的話，肅霜谷主心裏立即起了警覺。
她不希望凜若如她一般癡傻，步她後塵。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卻得不到別人的真情。
“凜若……你怎麼這麼傻？你知不知道，這一劍差點要了你的命！”肅霜谷主咬牙切齒地斥道。
這世上的男子有幾個是真心實意，一旦厭倦或者危及他的權力，他都會不念舊情，一腳踢開。
她太知道了……
“師父，他與旁人不同。他讓我覺得這世間的酸甜苦辣，與他一同品味纔有意義。”
倏然，凜若話鋒一轉，堅定不移地說道：“就算是飛蛾撲火，我也願意燃燒，化爲灰燼。”
聽到凜若其言錚錚的話，肅霜谷主頓時嘆了嘆氣。
只盼那個男子是賢德良善之人，不會辜負她。
見肅霜谷主哀怨嘆氣的模樣，凜若立即挑眉笑道：“只怕這世間也有一個男子，一直等着師父。”
說完，凜若又輕輕笑了起來，一副看戲的模樣。
聽到這裏，肅霜谷主立即豎起了耳朵，驚訝地說道：“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有人等着我？”
看着肅霜谷主喫驚的神情，凜若頓時有些失笑。看來，她是全然忘記了攸越翎啊。
“師父可還記得攸越翎？”
凜若挑眉笑着問道：“人家可是爲了您，沒有納一妃一嬪呢。而且啊，皇后之位還給您留着呢。”
話音剛落，肅霜谷主渾然一徵，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他的面容。
攸越翎……
她可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怎麼？師父正在想人家啊？”凜若將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說道。
瞬間，肅霜谷主被凜若的動作拉回神來。
她蹙眉說道：“我想他幹嘛？不過是曾經的故人罷了，他是否納妃納嬪，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說完，肅霜谷主又將目光移向了別處，眼神閃爍之間透着閃躲。
但在她的心裏，她自始至終都對攸越翎心懷歉意。爲了趙旭章，她確實寒透了他的心。
只是沒想到，如今時光荏苒，桑田變遷，他依舊記得她。
難道……
“師父，或許您應該見見他。人的生活不應該是一潭死水，需要注入新鮮的血液。”凜若緊緊握着肅霜谷主的手，認真地說道。
這一刻，她仿若一個慈祥的老者，細細勸說着肅霜谷主。
她希望她能給攸越翎，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如今我皓首蒼顏、人老珠黃，確實不想出去見人。更何況，還是見他……”
說到這裏，複雜的情緒頓時涌上她的心頭。
“師父螓首蛾眉，仙姿玉色，讓多少人都垂涎不已。”倏然，凜若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挑眉笑道。
“哦～我知道了，一想到要去見攸越翎，師父的心也變得緊張不安起來。看來，師父初心依舊啊。”
聽到凜若的打趣，肅霜谷主倒也不生氣，反而隱隱約約有些期待起來，這是她最真實的反應。
或許，她是應該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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