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再想想。”聽到凜若的話，肅霜谷主立即說道。
一向沉着穩重的肅霜谷主，此時此刻竟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雖是期待，卻也要猶豫再三。
“那我等師父想清楚，再告知攸越翎。”凜若立即笑着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攸越翎準備放手的時候，她倏然特別希望他們能給彼此一個機會。
好好暢談一番，或許得到的，會是另一個結果。
她看到了他那一瞬間的脆弱，幽黑深邃的瞳孔透着無盡的失望。她知道，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而有些人，不會永遠停留在原地。不想把錯過變成遺憾，在愛的路上就要勇敢一點。
“師父，其實您心裏是想見他的。或許您嘗試邁出的那一步，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呢。”
凜若明澈的雙眸掀起陣陣流光，眼底更是盛滿了真情與期待。
她的話徑直挑明瞭她的心意，或許她說的，就是自己心中所想。
“好，我答應你。”猶豫了許久，肅霜谷主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聽到這裏，凜若頓時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也許，這一次去見他，便是撫慰她經久疼痛傷口的良藥。
“那我去寫信。”凜若輕輕拍了拍肅霜谷主的手，隨即說道：“您不用去見他，讓他來見您。”
說完，凜若便笑着離開了。然而，正當她走了兩步，頓時覺得心臟如被刀絞一般疼痛。
頃刻之間，她的額頭、後背皆滲出細汗。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慢慢踱步向前移動。
這是她回到京邑後第一次心痛，她不知道它的發作時間是多久。這樣的情況，她不想讓寧跡恆看到。
當攸越翎收到凜若的鴻書之後，立即起筆回了一封。
他沒想到事情竟然進展地這般順利，僅在凜若回京當日，便已然說服了她。
倘若自己早日動之以情，自己不會等待這麼久。而凜若，也不會因此中傷。
隨後，攸越翎便讓朝中的丞相監國，自己孤身一人潛入京邑。
由於這並非是明面之上兩國的往來，所以他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的身份。
否則，必定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時候，兩國關係便不是由他一人便能控制了。
到了幾日後的約定時間，凜若立即爲肅霜谷主穿衣打扮。
她與攸越翎多年未見，明明只是舊友，再次相見自己反而覺得緊張不已。
選了一件又一件衣裳，卻總感覺不合自己的心意。她從未覺得，穿什麼衣服竟也成了她的難題。
與此同時，選什麼髮飾也讓她爲難不已。究竟是偏清新典雅一點呢？還是偏成熟穩重一點呢？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平日裏最爲容易的事情，今日竟成了難題。心中，更有前所未有的忐忑。
而另一端的攸越翎，此時已然達到了京邑。爲了怕她久等，他早早便抵達了福源客棧。
路途之上的奔波勞碌使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一想到很快便能見到明秋，頓時又神采飛揚起來。
他甚至不敢去換身衣服，他怕自己剛好錯過等她到來的一瞬間。
他希望，她不要嫌棄他灰塵撲撲的模樣。
人們對不關乎自己的事情都採取漠然的態度。當然，這於她而言，反而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當明秋踏入福源客棧中，頓時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目光，人們只覺得這個女子美的不可方物。
而凜若則裝扮成一個侍從跟在明秋的身後，專心致志地保護她。
雖然京邑的大多數人都知曉凜若的模樣，但在一刻，沒有任何人識別出來。
倘若一個人真的想要僞裝，她可以做到杳無蹤影，他人不辨。
明秋每邁上一個臺階，心臟的跳動聲便又強烈一分。而當她站在門外，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這麼多年，他的樣貌有沒有發生變化？
“師父，您進去吧，我在外面守着您。”見明秋忐忑不定，凜若立即笑着寬慰道。
有時候，人需要被推着向前。直到走過之後，纔會發現，那時的自己僅僅只需要勇氣。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嗎？”聽到凜若的話，明秋立即問道。
“我在外面守着您就好。”說完，凜若便替明秋推開了門，輕輕將她推了進去。
剛一進門，便看到攸越翎在房間裏來回走動的身影。
儘管他日夜奔波，但遠遠看去，他依舊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只是見到她，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準備好的話一時之間全都哽咽在喉頭。
他們倆頓時相互看着彼此，雙方都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愣了許久，攸越翎立即走到明秋的面前，緊張地笑道：“你快坐！快坐！”
說着，攸越翎便將桌上的茶盞輕輕提了起來，給明秋倒了一杯沏好的茶。
她還是他心中那個模樣，紅妝娥娥，姣花照水。
他隱藏在心底的痕跡彷彿頓時被人挖了出來，攤在他的面前。
“好。”明秋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便坐了下來。
然而，攸越翎並不像自己心中想的那樣恣意灑脫。一看到她，他心中的燥熱便按耐不動。
原來這麼多年以來，他心裏想的一直都是她。
入夢是她，夢醒也是她。
“我……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這……真的太好了。”
攸越翎擺弄着面前的茶杯，結結巴巴地說道。他不敢擡頭直視明秋，一眼也不敢。
“是的呢，我沒有死。而且我自立了一個門派，現在是夜痕谷谷主。”明秋倒也不避諱，直接了當地說道。
他明明是一國之君，卻在她面前自稱爲“我”。這份珍愛和平等，是她之前從未體驗過的。
“所以……你所用的是另一個名字？”攸越翎微微擡眸看了明秋一眼，轉而又把頭低了下去。
明秋自然沒有錯過那一瞬間的眸光，她輕輕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是的，現在名叫肅霜。”
聽到這裏，攸越翎頓時瞭然於胸。難怪他派人找尋，始終沒有下落，甚至連屍體也沒有找到。
原本，早就換了名字。
不過這樣也好，換了名字就相當於踏上了新的征程。這也意味着，她要忘掉過去。
想到這裏，攸越翎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動和開心，他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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