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二:千里單騎 五十四:波折起
    程末看到季初見無事,稍稍安下心來。這時才注意到,季初見手中,拿着的是一朵奇特的黃花,花瓣錯落、花萼豐滿,狀如河蓮。

    “我見他精神一直不怎麼好,就想着帶他來這清淨處,會好一些。”讀書人魏已解釋說:“我還送了朵清心蓮給他,這花香有特殊的提神淨腦功效,對他格外有好處。”魏已望了眼程末身後的季初見,頓了頓才說:“不過,我卻沒想到,原來你們,也有祕密隱藏。”

    對方已經看出了,季初見是女扮男裝。

    程末丟過去一個介意的眼神。

    “我並不想深究你們的事。”魏已擺手道,“你們做事當然有自己的緣由,我不好多說。不過我卻能猜到,你是爲了她的安危、不想讓她受到太多的關注,才讓自己妹妹變裝吧。”

    程末不答,只是回頭見季初見手握着那朵蓮花,氣色的確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在莊園裏那般蒼白。

    “真好呢,你爲自己的親人這麼盡心盡力,想必一直以來,在你的家裏,你們都很珍重彼此吧。”魏已望着程末和季初見,眼中毫無掩飾地流露出羨豔的神情。

    程末稍稍怔住。

    如果是在陸家,對於這個問題,他會毫不猶豫給出肯定的答覆。鄧也、夫人、老爺、陸見、小芒等等,他們都無比珍視着彼此,或許有分歧,或許會爭吵,但那也是因爲真正的相互傾心,不論何時,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動,踐行“家人”的含義。

    然而這裏面,一定不包括季初見。

    從自己認識這女孩開始,滿打滿算,也只過去了不到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夠彼此交心嗎?

    而且,季初見她,一定也不算“家人”。

    那麼,到底爲了什麼,自己會甘心一直陪伴她,走到這裏了?

    朦朧之中,心裏或許有了答案,始終觸不可及。

    “不知這位兄臺尊號?”魏已行禮說:“我還想請你共飲一杯,不知兄臺可願賞臉?”

    眼中滿是真誠。

    程末尚未答話,忽然聽得大門處一陣喧譁,原是薛家的守衛一股腦走了出來,不斷盤問還沒離去的人。

    程末知道這是他們正在調查剛剛書房的動盪,想要找出始作俑者,心道此處不可久留,當下對魏已道:“謝謝你剛剛照看她,你我青山不改、後會有期!”直接帶着季初見離開。

    魏已望着二人匆匆離去的背影,也沒有因爲被拒絕而感到尷尬。他輕輕搖動着摺扇,在沉吟。

    “喂,你!”守衛注意到了他,問:“你在這幹什麼?有沒有見到什麼可疑人?”

    “小生一直一個人在這裏,卻是什麼其他人,都沒有注意。”魏已淡然回覆。

    ……

    程末一直牽着季初見,看到她始終握着那朵花,忍不住問:“剛剛他和你,到底說了什麼?”

    “沒什麼,”季初見搖頭說:“他見我無精打采,就帶我出去透透氣,然後給了我這朵花,說能讓我好一些,別的沒說什麼。”和魏已敘述的倒是大差不差。

    “你喜歡花嗎?”見小女孩一直對這蓮花愛不釋手,程末問。

    “嗯。”季初見輕輕點了點頭。

    “給我一下,”程末心中一動,將清心蓮從季初見手中接過,輕輕度入一絲真元,淡化的花瓣,立刻鮮亮不變,就像被凍結了時間,再也不會衰敗凋謝。

    “這樣能長久保持一點。”程末將花還給了季初見,又道:“可惜它的根已經斷了,不然種在土裏,就能一直活着,雖然難免也會凋零,可它終究還是活着的,而不是像現在只是觀賞的玩物。”

    “你也很喜歡花。”季初見聽出來,只有愛花之人,纔會說出這樣的話。

    “嚴格來說,是我父親喜歡,我受了點影響。”程末道:“我家那裏,有世上最好的桃花,有機會的話,我也帶你去看。”

    “嗯。”季初見歡快地答應了。

    回到客棧,程末送季初見回房,然後轉身去了旁邊自己的房間。一開始糾結許久後,程末還是決定客棧訂兩個房間更好。就算季初見不在意,女孩子家,晚上還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比較好。況且,自己知道了真相後,多少也是會有些在意。

    兩個房間就在隔壁,程末自忖就算髮生了什麼,也能及時趕過去。現在,他直接坐在了牀上,一面思索之前發生的事,忽有所想,將萬界索驥圖拿了出來,自己端詳着。

    從奪取卷軸發出光芒後,程末就感覺萬界索驥圖發生了一些變化,只是翻過來調過去,無論怎麼查看,程末也沒法從中看出任何異樣。

    就如同那陣光芒,消散後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來看看。”言歸也出來,仔細查看了一遍,道:“奇了怪了,按理來說,不可能什麼變化都沒有啊,肯定有問題。”說着,又看了一遍。

    “我原以爲萬界索驥圖是把卷軸裏的地圖臨摹了一遍下來,現在來看又似乎不像。”程末思索,“之前那道光,到底算什麼意思?”

    “重點就在這。”言歸道:“沉罪靈尊從不做多餘的事情,如果是萬界索驥圖有反應,證明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當時的情況下,你覺察到什麼一樣嗎?”

    “異樣?”程末回憶說:“當時我的確感覺到,萬界索驥圖不僅發光,而且還有一種——感興趣的意味在裏面。”

    “感興趣?”言歸愣了一下,“你說它感興趣。唔,這就很有意思了。”

    “什麼意思?”

    “我或多或少有點感覺,”言歸還是把之前在莊園附近的發現說了出來,“靠近那座莊園時,我有種奇妙的感覺,好像附近藏着什麼。可仔細感應後,又發現,這種感覺,就像在延蒼山裏一樣,遍地蒼涼、嗜血荒蠻,廣漠吞噬了一切生機,只有絕境的死地,纔會這般孤寂。可這感覺也只是稍縱即逝。”

    “那又意味着什麼?難道薛家的莊園裏,藏着什麼祕密?”

    “應該不是在莊園裏,”言歸道:“那座祕藏,薛振提到的祕藏,肯定是因爲這個!你說得對,萬計索驥圖,應該就是把那份地圖臨摹了出來!”

    “可是現在這上面也沒有顯示啊!”

    “或許還需要別的什麼。”言歸思忖着,突然道:“寰疏的靈血還在嗎?”

    “在啊,一直沒動。”

    “拿出來給我。”

    程末依言將盛放寰疏靈血的烽木盒子從乾坤袋中掏出,言歸打開蓋子,輕輕沾了一滴靈血,小心翼翼地滴在了萬界索驥圖上。他本來是覺得既然有類似在延蒼山的感覺,那麼用延蒼山靈獸的血滴在上面,或許有別的變化。寰疏修行多年,僅僅一滴血不僅靈氣充裕,還有着一些神奇的功效。

    靈血入圖,就像一滴墨汁化開在清水裏,波動着消失不見。然而等了許久,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奇怪啊,沒用?”言歸大失所望。

    “咦?”程末卻發現,乾坤袋裏在隱約閃爍着光芒,伸手在裏面不斷摸索,最後發現,原本半個究奇的頭顱,在早就耗盡了最後的殘魂後,再度有了反應。

    “言歸,你看!”程末將閃光的究奇頭顱拿出,言歸一看,馬上接過,將它靠近索驥圖,離圖越近,光芒越盛,而且程末還有種感覺,整個萬界索驥圖,就像在召喚着究奇的頭顱。

    準確來說,是隱藏的那一部分,在召喚着它。

    “這算什麼意思?”程末問:“不會是究奇的另一半頭顱,就在那個祕藏裏?”

    “十有八九——就是。”言歸的態度,也有些古怪起來。

    程末正要說什麼,卻見言歸臉色一變,聽他道:“不好!”

    “怎麼?”

    “隔壁!”言歸道:“那丫頭出事了!”

    程末一驚,立刻跑出門外,不斷叫着隔壁的門,裏面卻始終沒人迴應。心中一急,程末直接撞了進去,發現裏面已經空空如也。

    “初見!”程末大喊一聲,在房間裏不斷尋找,什麼也沒有發現。

    轉頭之後,赫然看見,房間裏向外的窗子,已經大開着,清朧的月光,照映在窗前地面上。

    程末順着窗外看去,發現外面的地上一件東西閃着光。直接從窗子翻身跳下,程末看清這是一個打碎的花瓶,花瓶裏殘留的水跡,在地上凹陷處匯聚成一窪,上面漂浮着一朵淡黃的蓮花,在月色下,隱約散佈着閃爍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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