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者大喫一驚,不約而同一起後退,就連陸今、竇準、梁北、曾南固還有沈天石等人,都下意識地凝聚真元,氣息從全身涌動,嚴陣以待,準備應付着任何不利局面。
而他們的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盯緊了程末手中那塊奇特的原玉,似乎生怕他最後放出的,是個惡魔的雛形。
程末沒有管周圍的視線,心無旁騖,一點一點,開啓着手中的原玉。碎石屑掉落在地上,“咔咔”的聲音,無形之中,扣動着人的心跳,讓一些人的神情,莫名緊張起來。而每打開一層,原玉中飄蕩出的血霧,就更濃厚一分。可是蠻荒的氣息,反而漸漸沖淡,清新的氣息代替血腥,芬芳飄過,盪漾在每個人的鼻腔中,緊張的神情,不由得慢慢放鬆下來。
程末的手指,扣動在原玉最後一層束縛上,“嚓——”裂隙出現,一縷淡金色的光芒,充斥着衆人的視線,這光芒明亮,卻並不刺眼,神聖,而讓人可以直視、觸及。程末將外層的石料完全剝離,露出了這塊玉石的本相。光線暗淡,衆人想要看得真切一些,紛紛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目中所見,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料,純澈無暇,幾乎像一大滴雨露凝結而成,透過一邊,可以看到另一面清晰的景物。最引人注意的,則是在透明玉料的正中央,那一滴鮮紅的紋飾,隱約顫動,彷彿液體一般,充斥着生命的氣息。
衆人看到如此,紛紛愣住了。
他們不是失望,而是意想不到。
在場諸人,大多都見過一兩件玉器,甚至有精深者,能將市面上多數玉石如數家珍也說不定。
可是對眼前這塊玉,幾乎沒人能看出它的真諦。
“這,到底是什麼啊?”
“應該是塊寶玉。”
“廢話,我還看不出這是塊寶玉?”
“也就是啊,從一開始那嚇人的氣息,說是邪玉我都信。”
“不過,感覺從沒見過這種玉,你看過嗎?”
“沒有。”
“我也沒有。”
四周的竊竊私語,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大。
曾南固皺眉、梁北不解,連沈天石都在沉思。
程末則在等待着,看看他們到底還有什麼反應。
終於,沈天石想到了什麼,再度看向程末,沒有任何的訝異、喫驚、羨慕,只有一種複雜的苦澀,開口說:“難道這是,靈血玉?”
“沈老果然眼力過人,不錯,這一塊,就是世人夢寐以求的靈血玉,是真正的玉石之靈。”程末點頭回答。
聽清二人的對話後,周圍先是一呆,繼而轟然大譁。驚異的聲音此起彼伏,幾乎要將蘊璞齋的房頂掀翻。
“我的天啊,居然這是,靈血玉?這種傳說的玉石,真的存在?”
“它已經在你眼前了,可不就是真的存在!”
“想不到啊,我的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證它的出世!”
“不知陸今事後是否願意將它出售,我願意出十倍的高價購買!”
“你別做夢了,十倍?人家隨便拿到一處拍賣行,分分鐘就上百倍!”
“你們兩個纔是鼠目寸光,這樣一塊寶貝,居然想拿出去賣?換我的話就算別人將身家性命都交給我,我也不把它交出去!”
“是啊,本來沈老的那塊玲龍玉就已經夠驚喜了,沒想到,真正的驚喜,還在後面。”
“有這一塊靈血玉,不論如何陸今他們都已經贏了。”
“不知這程姓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連靈血玉都能開出來。”
沈天石望着程末,聲音低落地道:“靈血玉通體剔透,唯有中心那一點紅色,本身乃匯聚天地間萬物靈氣,最終成型,孕育的靈血。一旦開啓後,似龍鳴、似虎踞,莽荒獸族的氣息,幾乎被封印其中,傳遞着亙古中最爲久遠的奧祕。如果說玲龍玉,還僅僅是對‘形’的粗略模仿,那麼靈血玉,就觸及到了‘神’的真諦,以天工之力,真的塑造出原始的靈性血脈。這一場的確是我敗了,虛假的神靈,又怎能與真實相抗衡?可憐我鑑玉一生,最後連這塊靈血玉都沒有看出來,程末小友,你贏的理所應當。”
沈天石的低落,不在於輸贏,而是靈血玉在他眼前卻被視而不見,幾乎對他鑑玉的生涯,作出最後的否定。
程末見此,神情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礙於現在的情況,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而竇準已經拍手稱讚,走出來笑道:“好啊,整場賭玉三局中我們兩平一勝,梁北,這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梁北啞口無言,轉頭望向了曾南固,帶着憤怒的眼神,明顯在指責他。而曾南固似乎還沒有從靈血玉被發現的事實中回過味來,此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按照一開始的約定,你們的這三塊玉,還有這塊黑晶玉,我就都笑納了。”
竇準說着,就要將梁北面前的幾塊玉石統統拿走。
“你敢!”真元盪漾在梁北周身,他眉毛叱立,雙目圓瞪。
“怎麼,輸了還想要渾賴不成?”竇準冷笑說。
聽到周圍已經有人在指責自己,梁北茫然四下張望,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趁着對方愣神的一瞬,陸今、程末雙雙出手,一齊將四塊玉一併拿回。
“你們!”梁北怒火中燒,可想到自己理虧,還是沒能做什麼。
“沈老,你那塊玲龍玉,開出後的確巧妙。”程末對沈天石說:“但你要不需灰心,此間種種,事後我會一一向你稟明。”
沈天石望着程末似有什麼要說的神情,雖然還是不明白怎麼回事,不知不覺,也就釋然了。
……
谷陽最大的酒樓中,此刻開辦着一場盛大的宴會。
宴會的主人,自然是竇準,贏得了這場賭鬥,他自然需要足夠的慶祝儀式,來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勝利。
當此時,所有谷陽內的名流人物,不論和竇準他們有沒有交集,幾乎都被請到了這裏,成爲座上賓。在座的每個人所討論的,無不是白天時那場賭鬥的種種精彩處,絕境逢生、靈血玉的出現,無一不是如故事般精彩,在大家的恭維中、祝賀中,竇準還沒有喝多,就已經不飲自醉。
安靜的街道中,程末一個人坐在石階邊,注視着頭頂。屏障遮擋了海底的水,海水則擋住了天穹星空,可就算如此,點點星光,還是能透過水麪,映入他的眼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