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三:彼岸沉浮 一百零五:矢志不渝
    沈闊言的一隻手握着他的藏劍鞘,而另一隻手,空中虛握,放在了劍鞘上方,明明沒有任何劍的存在,但在他的手中,這一刻,彷彿就要有一把絕世神劍,從此出世。

    風雲涌動,夾雜着電閃雷鳴,毀滅的氣息,是無盡的凌厲,盡數匯聚在了他一人身上。地動山搖,蒼穹也似乎隨之一起搖晃,滾滾烏雲,受到他的氣息牽引,不斷地堆疊着、散佈着。天昏地暗,於世間之內,他就是唯一掌控着一切的男子。

    而這僅僅還是一個開始,他的劍還沒有出鞘,就已經是這樣。等到他真正拔劍的那一刻,又會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公冶涉對於這一切,早已經不陌生。早在數年之前,沈闊言正是以這樣相同的撼動天地的姿態,蠻橫地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用不容置疑的實力,訴說着至尊般的強大。

    不過。

    “雲晟恭,你在暗處看了那麼久,也該出來了吧。”公冶涉忽然開口說。

    四周頓時一靜,緊接着,是一陣輕笑的聲音,隨後,雲晟恭的身影跨過了時空的界限,無中生有般,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她對着公冶涉笑了笑,說:“難得見公冶盟主這般認真,一時看得有些出神了。”

    “你也來了。”見到對方,沈闊言也是毫不慌亂,像是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這樣的場景,我又怎能錯過?”雲晟恭說的話,慢條斯理,卻也同樣陰氣森森,“興許下一刻,你就會在交手中直接死去,這麼好的機會,我又怎麼會錯過?”

    簡單的言語,訴說着她對沈闊言,刻骨銘心的恨意。

    而這種恨,也超脫了公冶涉那般的門戶之見,讓人可以清楚的知道,其中還夾雜着別的情緒。

    三道身影,遙遙對峙,截然不同的數道強大真元,不斷交織、碰撞着,發出了只有閃電激發纔會有的聲音,氣息的漲落,無風自起,化爲不同尋常的聲勢。而在這暴風一樣的環境中,原本被遮在雲晟恭臉上的面紗,也被掀開了一角。

    露出了下面,觸目驚心的疤痕。

    那是當年之中,爲了承受沈闊言的一劍,所給雲晟恭留下的,再也無法擦拭掉的烙印!

    同時被沉境兩大宗主所針對,沈闊言雖然不說,也可以察覺出自己的處境不妙。

    他們都非泛泛之輩,自己的修爲也未必勝得過他們,就算一對一不會落入下風,現在對方也明顯不會給他公平對決的機會。

    而且現在,也不會像當年一般,兩人貌合神離,給了他各個擊破的機會。懾於他沈闊言自己的威脅,毫無疑問,這次他們必然會先一同出手解決掉他,再討論其他。

    形勢,當真是惡劣到了極點。

    “很糟糕啊。”素來沉默的沈闊言,這次卻先說出了一句話,之後對雲晟恭說:“在你和他聯手對付我前,我倒是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什麼?”雲晟恭冷聲問道,到了此時,她不相信沈闊言還有什麼花樣。

    “很簡單的問題,你一定能回答。”沈闊言說完後,卻轉向了公冶涉。

    “將近半年前,你爲什麼要讓人,去葬涯灣的船上,劫走天道盟的那件東西?雖然最後,它還是落到了我的手中。”

    公冶涉聞言,震驚地看向了雲晟恭,雙眼中,已經充滿了濃濃的警惕。

    原本要對付沈闊言的“堅實”聯盟,到了此時,風向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

    “吼——”

    程末像是野獸一般,仰天長嘯。在他體內,雄渾的血氣在不斷盪漾着,讓他就像一隻出生自荒野的野獸,充滿了兇厲的氣息。但是在此之外,更爲強烈的一股氣息,從他體內的核心經脈,開始不斷向外蔓延,甚至還要蓋過了他體內的血威。從散漏出來的氣息也能判斷出,這還是屬於他自己的真元,和原本別無二致,但卻顯得更爲狂暴,就像是一堆乾柴之中,驟然飄進一顆火星,瞬間化爲熊熊烈焰,將原本潛藏的力量用最轟鳴的方式爆發了出來!

    從額頭到臂膀、手背、肢體,程末全身青筋暴起,連帶他周身的肌肉,也迅速鼓脹起來,就像一個充了氣的氣球,一點點血紅,從他的身體滲出,被他自身的氣息加熱,又化作血色的霧氣,環繞在他的四周。而透過他現在已經薄薄一層的皮膚,卻可以看到,是無盡的光華,流動在他的體表之下,讓他變成了一個光人,像諸天星辰那般閃耀。

    常人用眼睛就能看出,這明顯是個不正常的狀態,甚至說他是“發狂”“走火入魔”也不爲過。然而最爲可怕的,就是在整個過程中,程末的雙眼,始終是清明的!剔透發亮的雙眸,沒有一絲渾濁,代表着他的精神,始終保持了自我,而沒有被狂暴的力量所衝擊迷失。

    一個能掌控自己的“瘋子”,纔是最爲可怕的。

    江離樓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可能一直無動於衷,就這麼任由程末的力量瘋漲下去。防患於未然,始終算是他的一個本能,也曾能讓他在樹敵衆多的情況中,一直活到了今天。不管程末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自己的真元遠超他實際可以掌控的極限,江離樓都必須在此將他的過程打斷,將一切扼殺在初始。

    這其中最爲可怕的,甚至還不是程末那幾乎和他自己相差無幾的力量,而是程末既然有這般手段,是否意味着,他還藏着更深的底牌,沒有暴露?

    就像程末對子植說的那樣——“你的失敗,在於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牌。”

    江離樓不是子植,他比子植要老辣許多,也根本不會容許這種情況出現。

    再一次,江離樓出現在了程末的身邊,手中一把短棍出現,朝着程末攔腰擊去。這把短棍本身,流淌着琉璃般的光澤,一看也知絕非凡品。而他用出的,居然卻是刀法。雙手翻飛,在棍的兩端不斷變化着握持的方位,沒有像刀柄那般固定了雙手的位置,千變萬化,更爲不可捉摸。

    在江離樓棍的一端打到程末身體的那一刻,一個巨大的虛影,驟然從程末的周身浮現,宛若擎天巨人,儀態威武,赫然將江離樓的短棍抓握在手掌之中。

    “你用祕法強行提升自己的力量,試圖與我抗衡,可惜,虛有其表,毫無其實!”江離樓冷冷開口說。

    一道銀色的光華,從江離樓的手腕上出現,猶如靈蛇吐信,蜿蜒靈活,攀附在巨人的身上,轉瞬之間,將其捆得結結實實,再也動彈不得。那是一道鎖鏈,周身雕刻滿了流雲行風,像是要網羅天地,將一切都牢牢捆縛在他的手中。

    是江離樓的靈籙——冥常鎖,也是他修煉的核心所在。此刻束縛住巨人,立刻讓這股龐大的元氣動彈不得,而他緊跟着短棍戳動,正中巨人核心最爲薄弱之處。

    偉岸的巨像,轟然坍塌,緊隨其後的,是洶涌的劍氣,從中破出,萬道流光,宛若滔滔江海,不斷沖刷着時空,萬千裂隙,出現在各個角落,原本已有破損的大殿,在此之下不斷坍塌。程末此刻用出的劍氣,無論是凌厲還是規模,都要遠勝以往。過往之中,程末空有無上劍意,卻始終缺乏足夠的元氣支撐他,用出極致的劍招,現在,則終於得償所願。

    團團劍氣,不斷包裹向了江離樓,讓他悚然動容。在程末的三尺長劍中,更是感受到一種偉岸的氣息,是將劍化作了極致,才能出生的超凡入聖。可是江離樓的短棍,也是毫不相讓,厲喝的聲音陡然傳來:

    “就算你的劍意精妙、元氣充沛,可是你的經驗還是淺薄得狠,劍招之中,破綻太多了!”

    兩道人影,在極盛的光芒中,轟然撞擊在一起。元氣潰散,整座宮殿,徹底化爲了廢墟,勁力瀰漫,逼得在最近之處的雪輕靈,不斷後退。

    而正中處於中心的二人,還是在以快打快、咬牙撕拼着。棍來劍往,無論是和程末還是江離樓,在此時都不約而同地一起放棄了防禦,所有的招式全部用來攻擊!到了此時此刻,任何的猶豫和迷惘,只是給對方留下了機會、給自己準備的死亡!

    猶如汪洋的劍意,在不斷的對拼中,逐漸乾涸。程末一鼓作氣,終究無法常而始終。江離樓也見到了這個機會,一鼓作氣,短棍的一端,朝着程末的心口,直接擊去。

    迫人的壓力,幾乎要讓人的心臟中的血液,也隨之爆開。

    “程末!”雪輕靈看到了其中的兇險,大聲叫了出來。

    而面對着的程末,在他的臉上,則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在他的身後,廣界鍾出現,鐘聲悠揚不息,不僅遏制了江離樓的攻勢,而且將整個時空,徹底禁錮了下來。

    宛如萬里的雪原,冰凍之中,一切氣息,都徹底被封禁。

    註釋:

    :這裏的靈感來自於西北鞭杆,技法本身似棍實刀,千變萬化,短小精悍,潑辣迅猛,微妙莫測。可單雙手並用,還可大小頭掉用,尤其把法的變化招式可以說是極盡巧妙,是武術短器械藝術上的獨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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