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四十三:起死回生方法
    “妙!”程末回到了房間,看到裏面空無一人。

    “不好!”他暗叫不妙,就要再度衝出去。

    “等一下啊。”言歸先叫住了他,說:“仔細看這房間,裏面毫無零亂,每一樣東西都完好地擺在了原位,甚至連被子都好好地放在牀上。倒不像是突然又被人劫走了,應該是自己不知爲什麼跑出去了。先耐心等一下吧,依遠青他們剛被你嚇跑,應該不敢這麼快又來找你麻煩,說不定一會小丫頭就自己跑回來了。”

    言歸不慌不亂。

    “你說的那是尋常情況,但怕就怕萬一!”程末道:“妙身上帶着的祕密太多,就算依氏不來找麻煩,我也很擔心別人盯上了她。”

    “呦呵,什麼時候你也變成了老媽子了,開始這麼操心?”言歸直接飄出來到桌子邊,一面給自己倒茶一面說:“說到底,一直陪着這個女孩,你到底圖的是什麼?她想要在自己死之前達成意願看更多的地方,你就一定要陪着她走完最後?難道她一天不死你就陪一天、百天不死就陪百天,一直走到世界盡頭你也願意?”

    言歸的話並不中聽,但他並沒有惡意,只是在告訴程末,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一邊等程末的回覆,他一邊拿起了茶水,搖頭晃腦很愜意的樣子,準備喝下。

    “有一個故事,你聽沒聽過?”程末忽然道:“退潮的海灘上,到處都是不小心擱淺的小魚,一個孩童碰巧路過,他於心不忍,不想讓它們乾死,於是一隻一隻地把它們送回大海。可是海灘實在太大了、海灘上的魚也太多了,他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把這些魚都送回去。”

    “這個故事我當然聽過,每個小孩子都快耳熟能詳了。”言歸抿了一口茶,道:“你是把自己比喻成送魚回海的孩子嗎?那你繼續說,這個故事後來又怎麼樣了?我聽過這個故事有不下一百個版本,在你這個版本里,是孩子放棄了、還是有另一個大人出現被他感動,和他一起做這件事了?”

    “都不是,”程末搖頭道:“後來海上漲潮了,一個浪頭過來,就把這些魚重新帶回到海中,孩子再也不用忙了。”

    言歸剛喝下的茶又噴出來,差點被嗆到之後,他清了清嗓子,說:“你這到給了我一個措手不及,原來還可以這麼辦。那按你這意思,是孩童終究渺小,不管怎麼努力,也不如聽天由命了?”

    “故事還沒說完,那些魚已經在岸上曬得太久了,它們還是乾死了。孩童親眼看到那些魚明明已經回到了海中,卻還是一個個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整片海洋就像一個刑場,無法改變生命逝去的結局。”

    “噗,咳咳……”這下言歸是真的被嗆到了,將茶杯放在了一邊,好一會才說:“一個故事沒講完,你給我來了兩個急轉折,是怕我這個老糊塗的腦筋跟不上你是怎麼着?然後呢,你來告訴我,這個故事意味着什麼?”

    “不意味着什麼,其實我一開始聽到的不是這個結局,這個只是我現在隨口編的。”

    言歸覺得自己不但喝不下茶了,還得被他噎得反吐出來一口。

    “但我只是想說,對於孩童來說,重要的不是他救了多少、有沒有救成功,而是他從選擇的那一刻,就有了自己的堅守。”程末道:“一直的堅守,到了現在,還有什麼比它更重要麼?”

    “是呀,”言歸也道:“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只要孩童還記得自己曾經的堅守,也就足夠了。”

    一邊說着,他又拿起了茶杯,想把因爲程末兩次打岔他都沒喝下去的茶喝乾淨。

    不過他剛拿起了之後。

    “砰!”

    門是被重重地砸開了。

    妙失魂落魄一般,搖盪着進來。與其說她是在走,更像是幽靈一般“飄”了進來,蹣跚的步伐,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每一步都十分虛浮。晃動的四肢和身體,像是醉酒了一般,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

    而尤爲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全身都是血。

    鮮紅色沾滿了她的衣服裙子,如同繁花綻放,讓她看上去如同收割生命的血精靈,輕盈,但伴隨着死亡。

    “妙!”程末看着她就要倒下,飛快上去接住了她。妙徹底昏倒在她的懷裏,呼吸十分微弱。

    程末不敢怠慢,立刻開始對她進行檢查。

    搜遍了全身,眉頭反倒漸漸皺了起來。

    妙不僅脈象平穩,全身上下也沒有任何傷痕,連一個細微的流血傷口也找不到,似乎根本就沒什麼事情發生。

    可若是這樣,她又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

    “讓開,我來看看。”言歸說着擠了過來,全身化作一團銀色的光霧,在妙身上掃過一遍後,又變作了原樣,閉上眼睛像是在沉思着什麼,片刻後纔開口說:“脛骨斷裂,肱骨斷裂,連帶着手筋腳筋都被挑斷,第三、四腰椎嚴重受損,髖骨骨折,脾臟心肝大出血,相應的經脈也都受到了創傷所至氣血逆行……”

    “你到底在說什麼?”程末愕然,“能不能用我可以理解的話簡單解釋一下,你說的這麼多傷都在哪呢?”

    “簡單來說,就是她的身體,本來都應該遭受了這麼多的創傷,隨便哪一個出來都夠致命了。但有另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在一瞬間就將她的身體重新復原,甚至比你的梅落青焰的修復力還要強大得多。又或者可以說——她其實算死過一次了。”

    “必死的傷被複原……”程末難以置信。

    “還有更重要的,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對她做了這些事,但那個人現在一定悔不該當初。因爲妙,殺死了他。”言歸一邊說着,隨手在妙的眉心前一摸,虛空當中,有什麼本來不該存在的東西被他抓了出來,“這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

    在言歸手心中的,是一道煙霧般的東西,匯聚成一個模糊的人臉,在發出絕望的吶喊。很快又散盡,飄回到了妙的身上。

    那是殺戮的“罪孽”,只要殺人,被殺者的存在必然會化爲罪孽,糾纏於殺人者的靈魂深處,代表着曾經的血腥,永遠揮之不去。就像程末常說的那句話,鮮血可以清洗乾淨,但血污的味道,永遠擦不淨。

    “殺死的人恐怕也被她體內的元氣吞噬了,導致那股元氣更爲龐大、暴動的程度也更爲嚴重,現在想要遏制它也就更加困難。她這具身體,恐怕支撐不了太久了,或許一個禮拜後就會崩潰,或許,就是明天。”

    言歸凝重說。

    “堅守的意義不在於時效和結果,而是堅守本身讓堅守變得沒有被辜負。”程末說着,再度拿出一根銀針,刺入到妙的心口中。

    這已經是第二針了。

    針尖的液體,融入到妙的肌體內,片刻後,她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程末,輕輕笑了一下。

    “陸,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了?”

    “沒有,你很好,不要去想那些。”程末安慰她說。

    “我知道的,你騙不了我。”妙輕輕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自己是在夢裏,還是清醒着,總感覺一切都那麼模糊,可是感覺又如此真實。”

    “那就當作是一場夢,夢醒了,應該也就結束了,讓我們繼續做應該去做的事情。”程末道。

    “對,如果那是夢的話,”妙道:“在夢裏,我很高興。可我看到了你,陸的樣子,不知爲什麼看起來好悲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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