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一:乳虎嘯谷 十九:手足
    陸家正廳裏,隨着陸儼望一錘定音,在場衆人各自反應不同。

    老太爺陸溫閒坐在正前太師椅上一言不發,陸儼望站在跪在大堂中的程末面前表情嚴厲,鄧也站在門口也沒說什麼,只有陸微、陸見兩兄妹滿眼難以置信。

    “爹,你怎麼能這樣程末哥明天就要去通訣臺了,你卻讓他現在去掃祠堂和禁足,他明天怎麼能發揮好”陸微委屈而不滿。

    “是啊,父親,明天程末就要去凝籙,一年前他就況且今天在酒樓裏確實是北堂權屢次生事,甚至還侮辱已故的程啓前輩。”

    “你說的這些我難道一無所知”聽到“程啓”二字,陸儼望眉上陰影更濃,喝道:“那在金盛商會呢你替他告訴我,爲什麼你們要去金盛商會,在那裏又是誰先起事的”

    陸見啞口無言。

    陸儼望訓斥完,大袖一揮快步從正門走出。

    陸溫閒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仍舊跪在地上的程末面前,“唉,儼望雖然嚴厲,但未必不是爲了你好,明天就要去通訣臺,不要總想着修煉把自己逼得太緊,去祠堂靜靜心或許更好。”說完陸溫閒也慢慢走出。

    “哎呀,好了好了起來吧,”鄧也見二人都走了,大步上前一把將程末攙起,“老太爺說的沒錯,現在別總想着明天的事。本來想告訴你一點凝練靈籙的心得的,可我的靈籙海納百月爐幾十年前就成型了,當時什麼感覺都忘得一乾二淨。二少爺,要不然你指點一下他,你不是去年剛完事嗎”

    “我”陸見一怔,“可每個人的靈籙都不一樣,當時的感悟告訴了也不一定有用,我的靈籙是循機印,天曉得程末會凝練出什麼。”

    “程末哥,委屈你了。”陸微關切的說。

    “我沒事。”程末搖了搖頭。

    “好了,你現在就去祠堂吧。”鄧也拍了拍程末的後背,“喫的用的我都會讓小芒給你送去,反正就是一天的功夫,到明天通訣臺開啓之前老爺肯定會讓你過去的,別的事你就不用多想,先按吩咐去做吧。”

    “我知道。”

    陸家祠堂在整個深院的最裏面,走過去頗費時間。祠堂背靠假山、面臨池塘,人爲製造了一副上佳風水,但這種刻意安排並非不敬。須知對聖徊間的人來說最高的祭祀都是留給天道,對於祖先一直是追憶之情勝過尊崇,極簡反而勝過隆重。

    程末一路走來,但看曲徑通幽,心情真的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覺得或許在這修整一天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來到祠堂的大門前正要開門。

    “程少管,你來了。”身後有人叫了他。

    程末見對方是傭人陳逢,他在陸家專門做一些打雜的工作,想來平日這祠堂也是由他來打掃,如果他已經知道了陸儼望的指令,那麼現在就該是來告訴自己要怎麼做的。

    “我聽鄧管家說程少管要來祠堂打掃,所以特意留下等你。”果然,聽陳逢的話,就知道和程末猜測的不離十。陳逢告訴程末清潔牌位時不要一次全拿下來、窗戶上的蛛網要多打掃幾遍才幹淨、地面不用太用力清潔等等。

    告訴完這些事情後陳逢告退,程末拿起工具推開大門開始了自己的工作。祠堂看着不大,全清掃一遍卻也頗爲耗時耗力,從房檐到地板還有窗子上的灰塵,一點都不能落下。等程末打掃完第一遍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剛剛過酉時五刻。

    程末放下了工具長出一口氣,或許是灰塵的污濁讓人不快,居然感覺比修煉還累,正打算歇息片刻。

    “就打算這麼停了”言歸忽然笑呵呵地說。

    “什麼意思”程末不明白。

    “你想啊,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祠堂啊,陸家重地啊現在只有你一個人,難道不打算去探尋一番嗎”言歸神祕兮兮地說:

    “按理來說這裏絕對藏着陸家的祕密,只等着你去發現。或許你去搬動一塊牌位、打開一塊地磚就會發現隱藏的密室;也可能等到午夜時分祠堂的牆壁上就會出現神祕的字跡,上面寫着陸家的家傳祕籍;再或者你去每個牌位下上三炷香,陸家的先

    祖就會出現,將千百萬年來的傳承盡數交給你,難道你就不心動”

    “你是志怪故事看多了吧。”程末無奈,“這種關係到家族盛衰的重要之物,不去好好妥善保管非要故弄玄虛,是怕子孫得到的太輕鬆了你有興趣自己去找好了,只是當心別弄髒了剛打掃過的地方。”

    “切,你這小子真無趣。”言歸不滿地哼道,似乎覺得無人理解而乏味。

    “再說了,就算真的存在這種東西,我也不會去要。”程末坐在門前臺階上,仰望着星空說:“陸家的傳承是屬於陸家的,無論是大少爺陸今還是二少爺陸見,他們才理應得到,我受之有愧。”

    “你這說好聽點是忠心,難聽點就是頑固,難道你就真的不在意”言歸從銀鏡中飄到了程末身邊,對着他嚴肅地說:“陸儼望儘管不會針對你,但仍舊因爲你父親的原因並不能完全容得下你。否則明知明天你要去凝籙,他爲什麼還要這麼罰你,就不怕你分心

    陸溫閒性情溫和,我聽說你父親生前和他是忘年交,但陸儼望到底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和一個已經死去的舊友該怎麼選擇不問可知,這點從今天他默認了陸儼望的方式就能看出來。

    鄧也是能力很強,但爲人貪婪,多次將陸家錢財挪作他用,雖然總能填補上,可要真以爲陸儼望對此一無所知那就是癡人說夢,你也依靠不了他。

    至於陸見、陸微他們更是不用提了,他們現在拿你當夥伴,可是人微言輕,根本不可能改變你的處境。”

    “說穿了,在這個陸家,你真正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或許由於你的經歷你並不懂得家庭的真正含義,所以把他們當成了家人。可你要記住,你不姓陸,就連你的程姓都是借來的,你完全是個外人。”

    言歸的話很刺耳,可是他並沒有惡意。

    他只是說出了事實。

    “或許吧。”程末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迴應着。

    “你說我不懂真正的家庭,那是一定的。我很早就知道我是被收養的,還是父子二人寄人籬下。父親生前還從未婚配,好像哪個女的都不入法眼。而且父親生前總是很消沉,別人說他是在想自己已故的父母。他沒告訴我他的父母是怎麼去世的、他又是怎麼到陸家的,想必那是段悲傷的故事。

    我從未有過母親,也不知道母親到底是什麼感覺。有人說沒有母親的人在這方面總是很敏感,其實他們錯了,不會敏感,是真的無感。就像天生失明的人不懂光,那麼光對他們而言就只是一個名詞而不是一個概念,他們不會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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