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欲罪封尊 >卷一:乳虎嘯谷 九十三:將逢
    魂歸本體,程末慢慢睜開了雙眼,凝視着手中的玉佩和靈媒,心裏多出了一番惆悵。

    言歸出現在身邊,突然開口:“到最後,從你父親那裏,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你會覺得遺憾嗎”

    “並沒有。”程末搖頭道:“所謂的尋找,並非要以找到爲目標,而是在整個過程中,發現真正屬於自己的意義。”他笑了下,繼續道:“好比對我來說,想要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就意味着對父親、老爺、鄧叔他們多年的感情一筆勾銷嗎只是我應該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你有這種想法,日後修行道路,就絕不會落於下乘。”言歸一邊說着,一邊回憶剛剛在靈媒中見到的場景,不由得道:“話說回來,你父親收集的典籍真是好多,藏品之豐富、內容之精妙,有些讓我都歎爲觀止。”

    言歸所言,沒有半分誇張。一二層書庫的典籍加起來,恐怕一般宗門都沒有這等底蘊。而包括五嶽真形圖、滄夢沉蟄等絕學,哪怕到了言歸這個境界,都不由得多看一眼。

    “這個,我也不知。”程末也回憶起來,“父親不像老爺那般愛書,而且他在世時,我也從沒見過這些典籍。他能留在靈媒中,恐怕是在那之前就將它們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

    對於修士來說,過目不忘倒也不算什麼困難的事。但同時記下這麼多典籍而毫不出錯,也是足夠驚人了。

    更何況,靈媒的最深處,還存在最後一層,尚未對程末開放。

    前兩層已然如此,最後一層,留給程末的,到底又是什麼

    “也是個謎題了。”言歸嘀咕,想了想,又說:“你已經通源,元力已成,按照過往的約定,現在我來問你,你想學妙法嗎”

    “你真的會教我”程末有些喫驚。

    “我充其量只能算引你上道,因爲無論築丹、煉寶、靈陣,各種妙法,我也只是粗淺涉獵。”言歸說:“不過你已修行了三一禁法、精神海內雲文雲字浮現,根基就好於一般人。加上漢方嶺簡儀,現在學煉器之術,也是正好,就看你個人意願了。”

    “自然要學”程末答應道。

    且不說技多不壓身,精通妙法者,普天之下本來就少之又少,豈有拒絕之理

    不過此時,言歸指了指程末緊閉的房門,道:“這事先打住,那丫頭又來找你了。”說完,再次消失。

    程末還沒反應過來,“砰”得一下,大門被推開。會這麼進他房間的人除了鄧也就是陸微,當下程末轉身說:“這時候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話剛說完,他才發現陸微的表情不太對,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很是焦急。

    “這是,怎麼了”

    “你你還有心情在這靜坐啊,程末哥”陸微將跑亂的鬢角梳到耳後,帶着些責怪的語氣說:

    “衛姐姐她她就要走了”

    荒遙廣路,一行人分坐於兩旁,正在休息。趕路的他們,卻沒有常見的大包小裹,因爲從他們來的時候,就並沒有帶太多東西。

    同樣回去,也沒人給他們送任何東西。

    路旁的積雪早已融盡,荒草萋萋,和煦的春意已經踏來,盎然的生機卻顯得稍遲了一些,極目遠眺,目力所及的平地上,到處是土黃的暗淡,少有鮮嫩的芬芳。

    少女輕輕彎腰,撫摸着一朵乾枯的花,它似分不清時令,早開放了幾天,隨即被前日的冰雪打滅。孤零零的樣子,有些讓人心痛。

    “今年的春意,來得要晚了點啊。”衛如嬗感嘆,“即便是在這片被稱爲春境的大地。”

    “小姐,我們休息了很久,是不是,繼續趕路”田孟走過來詢問。

    “嗯。”衛如嬗答應着,想到一件事,又問道:“田孟,你又是否怪我違背了父親的意願如果不是我的一意孤行,我們,也不用離開的這麼匆忙。”

    “田孟只是護衛

    ,是老爺派來保護小姐安全的。”田孟沉聲回答,“指點小姐做事,我不能、也不會。”

    “那就走吧。”衛如嬗也站起身,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那座巍峨的城池,已經在身後模糊不清。

    自己至少,還能看到它一眼,最後一眼。

    這樣想着,衛如嬗久久凝視不動。

    忽然間,黛目明眸中,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神采。

    一個少年縱馬的身影,飛快向着這裏疾馳而來。

    “小姐,我等先去前面等你。”田孟看了衛如嬗一眼,帶着人先行離開了這裏。

    程末騎着那匹麟趾馬,飛快停在了衛如嬗面前,翻身下馬面對着少女。

    在此一刻,只有他們二人,彼此直視。

    “爲什麼不告而別”程末問。

    “是不告而別嗎”衛如嬗的笑意一如既往,“如果是真的,你現在又怎麼會在這裏”

    程末這才意識到,她在這裏耽擱了這麼久,其實就是爲了等自己。

    “要說匆忙離開,倒的確是這樣。”衛如嬗說:“我自作主張,不但沒有聽我父親的,反而特意疏遠了韓家,家主韓略自然容不下我,而且父親那邊,也要我回去給他一個解釋。至於我最終的選擇又是什麼,你應該知道。”

    衛如嬗言下之意,她已經知道了,當日就是程末喬裝,想要偷聽她和陸儼望的話。

    “所以這次你在北域,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麼”程末問。

    “重要的不是滿意,而是在於,我無意中,收穫了更重要的意義。”衛如嬗凝視着程末。

    “既來給你餞行,我有東西要送你。”程末說着,將一件東西遞給了衛如嬗一朵桃盡塵華花。

    “這是”衛如嬗接過。

    “今年開放的第一朵新花。”程末道:“桃盡塵華不會凋謝,但每年春天,依舊會開出新的花朵,每年的第一朵都最爲珍貴,它意味着新生的精彩。”

    “謝謝你了。”衛如嬗端詳着尚顯幼小的花朵,喃喃自語:“有機會,我也想讓它開在中域。”

    “還不止如此。”程末又給了衛如嬗另一件東西。

    “通紋”衛如嬗不解。

    “你想脫離自己的家族,尋找自己的價值,必定充滿險阻。”程末將自己手中另一枚通紋示意給衛如嬗,“若有朝一日,你爲世人所不理解、所排斥、所衆叛親離,只要你需要,我必來站在你身前替你抵擋刀光劍雨,萬死不辭”

    程末的聲音,鏗鏘有力。

    衛如嬗看着認真的他,忽然笑了,一邊笑一邊說:“你你是當自己小說裏的俠客嗎,說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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