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前放了一張紙,上面寫着:“珍瓏殘局。
10個文錢玩一把。”
珍瓏殘局乃是上古殘局,曾國藩也只是聽說過未曾見過,此時便搖有興趣的看着對局的兩個人。
敗局的人執白棋,破局的人執黑棋。
破局之人看來也是其中高手,但他的黑棋始終無從攻破白起的防線。
“看來這個百棋局之人水平更高,自己也應該不是他的對手。”
曾國藩正在暗暗思索之際,人羣外邊有人大喊大叫起來。
“誰敢在我的地盤兒擺生意,識相的趕緊交稅。”
說着一個彪形大漢,分開人羣衝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三個打手。
“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前天在大橋邊我們還對弈了一局。
這裏我不知道是您的地盤,你就行行好吧。”
擺旗之人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圍觀的羣衆見到來人之後都紛紛的散開,看來這個人在人們心中還是惡名昭著的。
曾國藩此時纔看見擺旗之人,鞋頭上縫了兩塊白布,這是益陽一帶的風俗,爲死去的父母服喪。
“跟你下棋怎麼了,我說過認識你嗎
在我的地盤上做買賣,就得交稅。”
“好,好,既然大哥不允許我這就走,這就走。
我一上午也沒開張呢根本沒錢交稅啊。”
“開什麼玩笑,擺都已經擺完了,能說走就走嗎。
今天你要是不交十兩銀子,別想從這裏離開。”
“哼。
你們這和強盜有什麼區別。”
說着這個人小心的將棋盤裝進布袋,準備離開。
“弟兄們。
都給我一起上,沒錢就搶他的棋子。”
彪形大漢一揮手,身後的三位打手一起圍了上來。
擺旗之人一手拿着旗袋,另一手只是上前輕輕的推了幾下,三位打手便都栽倒在地。
曾國藩此時暗暗喫驚,這個擺旗的小夥子不簡單啊,身手了得,是個可塑之才。
其中一位打手火了,起身抄起身邊的一條板凳,向着擺旗之人的頭頂砸了下來。
就在這緊張時刻,人羣外猛然響起一聲大叫。
“住手,你們這羣混蛋又在這裏欺負外鄉人。”
喊聲剛落,一人便來到圈內,一手奪過板凳,指着這個打手打大罵道。
“老大,這小子在我的地盤上擺攤,也不給我打招呼,也不向我交稅,我只是帶來幾個人教訓他一下。”
帶頭的大漢見到來人立馬軟了下來,滿臉微笑的說道。
“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再做了,不要再給我到處丟人現眼,滾吧。”
這個大漢眨巴眨巴眼睛,沒敢再說什麼,都快速的散開了。
“小岑兄,是你嗎”
曾國藩這時認出了來人,非常興奮的上前說道。
那個人轉過來了,看見曾國藩也露出興奮的表情。
“滌生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說着這個人,連忙走過來,緊緊摟住曾國藩,同時看見曾國藩腰間的麻繩,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家母剛剛去世,我這也是回家奔喪而來。”
“伯母仙逝,我一點都不知道啊,真是對不起,改日我定登門拜訪。”
小岑嘆息道。
“這裏不是說話之所,我們找個酒樓喝兩杯吧。”
臨上樓之時,曾國藩看了看擺棋之人。
那個人向二人點了點頭,隨即一轉身消失在人羣之中。
小岑是歐陽兆熊的小名。湖南湘潭人比曾國藩大4歲,爲人非常仗義,兩人年輕時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歐陽兆雄當初也想取得官利,但是隻4次會試均沒上榜,最後只好打消了做官的念頭。
由於家境富有,他便拜多位武林高手爲師,學得一手好功夫,結交了許多天下朋友,慢慢了,也建立了一定的勢力。
曾國藩考取功名之後兩人還常書信聯繫,後來曾國藩官運橫通,連連升級,歐陽兆熊覺得彼此之間地位懸殊,書信往來也慢慢變少了。
慢慢的兩個人便失去了聯繫,今日月洲城再次相遇,兩人都感到特別的意外和高興。
“小岑兄,你這次來嶽州是路過還是長住啊”
兩人到酒樓之上落座之後,曾國藩首先開口道。
“這裏
也有我一些產業,我是定期來這裏看看,住上幾天便回去了,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兄弟你,真是有緣,有緣哪。”
“小岑兄產業遍佈天下,佩服佩服啊,當初我也是蒙兄長多方照顧纔有我今天的成就。
今後兄長有什麼需要,只要言語一聲小弟定當涌泉相報。”
曾國藩這樣說,歐陽兆熊可不能這樣子聽。
曾國藩身份今非昔比,乃是國家二品大員,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
“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如今咱們兄弟在各自領域也算小有成就,今後還真有事可能要麻煩兄弟啊。
對了,現在正是秋收季節,但從開封到臨潁一帶饑民絡繹不絕,有很多餓死街頭,實在慘不忍睹,而且據說賦稅不僅沒有減免,還有上浮的說法。”
歐陽兆雄說完擡頭看着曾國藩的反應,必竟他是朝廷要員。
“河南也是這樣嗎
京巾還盛傳柏貴治豫有方呢。
竟跟山東、安徽差不多。”
深深的猶豫從曾國藩的臉上浮現,他也無心再喫飯了。
“怪不得長毛造反,現實所迫不得不反啊,朝廷居然到現在也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歐陽兆雄的話中分明帶着滿腔的憤怒。
“各省市官員弊病甚多,皇上早已有所顧慮,實爲用人不當所致,朝廷自會想辦法處理。
長毛造反之事,最大惡極,那是天地所不容的。”
曾國藩看出歐陽兆雄的想法,對他的偏激之詞不予贊同。
歐陽兆熊也是意識到剛纔有些失言,便不再爭論此事,喝了幾口酒便道:
“長矛圍攻長沙城好些天了,想必湘潭已受波及,我有意結交些江湖朋友,請他到我家鄉去訓練,已保民安。”
“小岑兄見多識遠,卻該如此。”
曾國藩對此做法還是比較贊同的,至少要保護自己的平安。
“我和朋友們都認爲保衛家鄉要靠自己,依靠官府是不中用的,危機時候只有靠自己才能保平安。
但是識人不易呀,前些日子一個朋友給我推薦一個人,我招收了他,就是剛纔街上遇到的那個猛漢,沒想到他竟是一個欺行霸市的混賬東西。”
歐陽兆熊說完,不住的連連搖頭,但他的眼神卻從沒有離開曾國藩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