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件事情給她的傷害那麼大。
平日裏活潑亢奮的一個人,此時全然沒了生氣。
她的臉色蒼白的像是一片紙,又像枯萎的花。
霍齊修一眼不發,可左深深卻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到一種憐惜的情緒。
“霍先生,我要搬離別墅。”左深深誠懇地道。
她想要抓住霍齊修那一瞬的憐惜,讓他答應下來。
霍齊修冷眉看着他,性感的脣微動,只有兩個字:“不能。”
左深深咬脣,脾氣再次涌了上來:“霍先生,你在帝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一定要跟我糾纏。就像今天葉小姐說的,我以前不乾淨,我生過孩子,你們霍家的門,我絕對邁不進去,也不想進。尤其是你,你能接受一個這樣的女人嗎”
“爲什麼不能”霍齊修如劍鋒一樣的眉微微挑了挑,似漫不經心地說,“我只會娶你。”
“你”左深深一時噎住。
霍齊修身爲在帝都食物鏈頂端的雄性生物,爲什麼會向她說出硬邦邦卻又這麼撩的一句話。
左深深原本的情緒被這句話攪得亂七八糟。
整個腦海裏都是霍齊修那句像是有魔力的話。
我只會娶你。
我只會娶你
爲什麼
左深深的腦子裏驟然變成一團漿糊,完全理不出一個頭緒。
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張着脣,卻說不出話。
“回家。”霍齊修只瞥了左深深一眼,轉身,厚實的手掌將她的手握住,把愣在原地的她牽着往前走。
淺紅色的陽光已經逐漸變暗,直至整個莊園籠罩在黑暗之中。
路邊的吊燈一盞盞從盡頭逐一變亮。
將莊園恢弘又奢華的全貌重新展現。
左深深的手毫無意識地被霍齊修牽住,兩人被路燈照出修長的影子,一高一矮,和諧異常。
“以前的那些事,你何必這麼介意,等你嫁給我,小逸和綿綿就會是你的孩子,他們被我教育的很好,你會滿意的。”霍齊修聲音很低,在空曠的莊園裏發出微不可聞的迴響,更顯得喑啞磁性。
左深深的意識開始回攏,逐漸能從混沌的迷糊狀態中反應過來。
她此時才發現天已經徹底黑了。
霍齊修牽着她的手,走得很慢,挺拔的脊背猶如一隻帶着訓誡的咫尺,有種藐視衆生的高貴感。
但當他轉身過來看她時,平日裏那一雙沉冷深邃的眸子,此時又給人柔情似水的錯覺。
“你剛纔說什麼”左深深半迷糊地問。
“我剛纔說,以後小逸和綿綿就是你的孩子,你以前缺失的那部分,你記憶裏讓你無法承受的那部分,你讓他們來填補。”霍齊修一字一句說得又慢又沉。
彷彿知道左深深此時腦子不清醒,刻意讓每個字都在她的思緒中留下濃重的印記。
左深深深吸一口氣,緩了一瞬。
這才明白霍齊修說的是什麼。
可是,那些記憶,哪裏是說能填補,就能填補的
左深深的脣冷冷的一揚,帶着些決絕的自嘲。
她正想說些什麼,兩人已經走到了莊園的門口。
鐵藝大門自動緩緩打開,莊嚴得猶如什麼儀式一般。
門口停着一輛阿斯頓馬丁,跑車的線條流暢,車身銀灰色,在黑夜裏隱隱發着光芒。
囂張又不穩重,一點都不像霍齊修的風格。
霍齊修紳士地將車門打開,沉聲道:“上車。”
兩人坐好,跑車的頂棚打開。
“我”左深深正視圖再次開口。
可第一個音節還沒徹底脫口,只聽一聲叫囂着的引擎聲驟響,銀灰色的車色利劍一般急速而去。
夜風凜凜,蜿蜒的道路上那一抹銀灰像是流星,速度快得讓人咋舌。
“霍霍”左深深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幹嘛。”
她只是說不想嫁給他,他不至於惱羞成怒準備殺人泄憤吧
“怕嗎”霍齊修的嗓音還是很沉,聽不出絲毫慌亂。
彷彿他手中趨近兩百的時速不過是時速二十。
那一副悠閒衿貴的容貌,像是兩人只是在普通兜風。
“你你以爲我跟你一樣非人我說不怕你信嗎”左深深幾乎是用喊的。
耳邊是呼嘯凜冽的寒風,聲音稍微小點,就會揉碎在風裏。
左深深一顆心臟今天下午從極悲,到呆滯,再到現在夜晚的驚恐,情緒過山車一般飛速變化。
而這一切全拜霍齊修所賜。
她恍惚中察覺,霍齊修根本不是外貌看到的一樣呆板,相反心思跳脫的讓她有些跟不上節奏。
飆車這種損招,根本不該是霍齊修的套路啊
左深深見霍齊修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又喊道:“我們有話好商量,你先把車停下來。”
語氣中已經是讓她自己都鄙視的妥協
左深深內心崩潰。
這根本就是挾持威逼
霍齊修至於嗎
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銀灰色的殘影終於落到了實處,停在了懸崖邊緣。
左深深幾乎是用逃的百米加速度下車,扶在車旁不停地喘氣。
剛剛生死時速的那種驚恐感還在身邊縈繞。
與左深深的慌忙相比,霍齊修則是沉穩有餘,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推,蝴蝶車門打開,邁開修長的腿不疾不徐地走下車。
他微一傾身,斜倚在車頭,拿出一根菸,“啪嗒”一聲,指尖一點猩紅色的亮點在黑夜中閃閃爍爍。
“說吧,怎麼商量”霍齊修聲調沉冷。
五年前的事,他有愧與她,四年前孩子的事,他亦有愧與她。
現在,他不能告訴她一切,也是有愧。
這麼多年,她溺在渾濁的回憶裏,他算是劊子手之一。
所以,現在她就算胡鬧了些,他也該多費些心思多點包容。
霍齊修向來自認爲是個不虧待別人的人,尤其是這個替他生下一對兒女的女人,替他省了很多麻煩。
“成家立業”中的“成家”兩個字,因爲她,他很輕易地就實現了。
“商量什麼”左深深驀然擡眸,明白裏裝着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