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靈、水有靈,萬物皆有靈。
正是我深知這點,此刻纔會心動神搖,城裏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恐怖的靈物?
爺爺,爲什麼會放任不管?
就算是沒有人攜重金登門相求,僅以相靈師的使命而言,也不該讓這邪物興風作浪纔對。
畢竟它要禍害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要奪取這片天地之內的一切,做下如此大孽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
除非,這靈物是爺爺留給我的!
這個念頭閃現,我也想起了表匠,愈發堅定了這樣的想法。
佈下八門的靈物已經如此難纏,那站在它後面的東西,又該多可怕?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是先解決了楚家之事再說。
況且表匠已經說的明明白白,有他在,那個來頭更大的東西不敢插手此事。
“不見,時辰已到,從此刻起陰氣將壓過陽氣,那些遭天譴的鬼東西們,也要開始活動起來了。”
白月亮說着,從胳膊上取下一個手鐲,遞給了楚凌煙。
“戴上它。”
“謝謝。”
見識過白月亮的手段之後,楚凌煙不敢有任何的違逆之意。
“來了!”
白月亮開口的剎那,我也感覺到了異常的變化。
整座園區,彷彿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般的霧障。
燈光昏暗了少許,樹影婆娑而動,行走在路上的人們,也都徒增了幾分的疲憊感。
凝現靈眸,朝着四周觀望,我看到了八門的顫動,開始攫取屬於園區的一切生氣。
灌入地底的氣脈,翻滾遊走,確實像極了粗大的蟒蛇。
八門有一生門,又有一蟒被白月亮所斬,所以眼前有六蟒蠢蠢而動。
六條氣脈匯聚到我們腳下的大樓,纏動交融之後,又從那生門之中噴涌而出,盡頭正是那座燈火幽邃的車行。
財氣、地氣、陽氣、人氣等等,全都被那張大口吞了進去。
“月亮,不對啊,白天的時候我已經破了辦公室裏的八門吞財,甚至還拆了那座廟,爲什麼……”
我的話剛說到一半兒,就被白月亮給打斷了:“不見,你破的是屬於楚氏集團的,而現在是整個園區的。”
“換句話說,之前凌煙姐的父親被欺騙了。他以爲喫上了肉,其實只是喝了點兒湯。那鬼東西的真正目的,是借用這座大樓爲陣眼,從而方便它吞噬、佔有這裏的一切,這纔是真正的八蟒拉棺。”
“人心不足蛇吞象,它到底想幹什麼?”
“你之前,不是在辦公室看到了一座廟嗎?”
“月亮,你是說……”
話說到一半兒我就說不下去了,如果真如白月亮所言,這鬼東西的野心也太大了。
它這樣做,就不怕萬民唾棄,五雷轟頂嗎?
“該看的都看了,我們走吧。”
“這次去哪兒?”
很多話楚凌煙聽不懂,但這不代表她意識不到失態的嚴重。
“去那兒。”
擡手,白月亮指向了車行。
順着直梯下來,我們一步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不見,月亮,我家的事情眉目已現,園區的問題又怎麼解釋,車子爲什麼開不進來?”
之前我沒想透,現在卻明白了。
“凌煙,你知道這裏以前是什麼地方嗎?”
“萬人坑?”
“沒錯,這就是車開不進來的原因。”
“爲何?”
“如果是你埋在了這下面,願意被車子碾來碾去的嗎?”
“不見,可那些都是死人,而且已經死了很多年,怎麼會……”
“死了,不代表就結束了。”
白月亮接話道:“不見說的沒錯,死亡並不代表結束,而是另一個輪迴的開始。凌煙姐你有所不知,凡事都講究定數,凡事也都講究因果。有些人死亡之後,在一定的時間內是踏不上黃泉路的。”
“爲什麼?”
“具體爲什麼,我無法給你清晰的解釋,只能告訴你哪類人死後會長時間逗留於陽世。”
“哪,哪類?”
“我明白了。”
聽完,楚凌煙若有所思的點頭:“這裏以前是萬人坑,但不是因爲埋了上萬具屍體。而是因爲這裏是坑殺之地,很多無辜的人被拉到這裏蒙冤而死。所以他們執念不散,盤旋於此,自然要守護自身的屍骨。”
“你只說對了一半兒,他們的確有不散的執念,可車子進不來園區,他們只佔了很小一部分原因。”
“爲什麼?”
我接話道:“因爲大量的車來往於園區,勢必會破壞這裏的氣場,進而影響有心之人佈下的風水兇局。”
“所以……”
楚凌煙的臉色一變:“我明白了,就像我們白天險些發生的事故一樣,只要有車進來,那就會被髒東西跟上,從而令人生出畏懼之心。但他們其實也是受到驅使的,很可能並非他們的本意?”
“可是這萬人坑裏的人都死很多年了,就算執念再深,也應該消散了纔對?不留在這裏,不是就沒事兒了嗎?”
“這個問題好。”
我點點頭,而後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不是他們執念不散,而是有東西強行留下了他們呢?”
啊?
楚凌煙驚呼一聲,滿臉的恐懼和費解:“什,什麼東西這麼厲害?難道,難道說王伯不是人?”
“他是人,但不是正常人。”
我不想再讓楚凌煙胡思亂想,否則心神驚悸之下又要加持符印,這對她沒有好處。
“你們小心一點兒,馬上到了。”
這時,白月亮提醒着我們。
面前是一條很寬闊的路,直向對面的車行,兩側是寬闊的停車場。
按理說這樣的地形,應該讓人感覺非常的寬闊和通暢纔對。
可偏偏,就是覺得逼仄和壓抑。
“不見,月亮,怎麼路邊好多的雜物?”楚凌煙指着路的兩側,“你們看那些樹枝,怎麼都是立着的?”
“颳風的緣故吧。”
口中說着,我卻暗中掐好了雷火雙印。
楚凌煙看到的是樹枝,而我看到的卻是香火。
這條路也不是寬闊空曠,相反顯得很是擁擠。
煞靈!
很多的煞靈!
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摩肩擦踵的分列在兩側。
他們的手中,都拿着香火,抱在胸前,面朝車行。
那樣子,就像是在朝拜供奉一樣。
“諸位,借條路。”
越是向前煞靈越多,尤其是車行的門前,更是圍的水泄不通。
嗚……
陰冷的氣息捲過,一個五官皆毀的男人看向了我,敵意鮮明。
“敬酒不喫喫罰酒。”
口中暴喝,我也將雷字印打了出去,轟死眼前煞靈的同時,也波及到了四周。
“借路不行,那便開條路出來。”
祭起火字印,我便要再下殺手。
嘩啦啦……
就在這時,我看到前面的煞靈紛紛讓出了路,但依舊虎視眈眈。
“再不滾,姑奶奶我把你們全收了喂狗。”
白月亮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面古樸的銅鏡。
她剛剛要舉起來,那些煞靈們紛紛流露出恐懼之色,四散而逃。
“一羣瞎了狗眼的東西,放着姑奶奶這尊真神不拜,居然去拜鳩佔鵲巢的垃圾,活該你們被困在這裏。”
真神?
白月亮的話剛剛落下,車行裏面突然傳來陰森森的聲音。
“你連個廟堂都沒有,也敢妄稱真神?”
“閉上你的臭嘴。”
白月亮的脾氣上來,那是無比彪悍的:“真以爲坐於廟中就是神了,姑奶奶我現在就拆了你的廟。”
“拆我的廟,你還是先想想怎麼進來吧?”
車行裏的聲音透着不屑:“若是連道門都進不來,那就滾回去相夫教子,別再妄想壞老子的好事。”
“等着,姑奶奶這就進去拔了你滿嘴的牙。”
話落,白月亮上前一步。
展現出了我從未見過、甚至是想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