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她在風水方面的造詣是極高的。
我還知道,能隨身帶着九天玄女圖的人,對於道家的各種術法,必然也是精通的。
就如同她現在做的一樣,以茶几爲案,以竹筷作香,鋪下桌面大小的黃紙,青袖微卷研墨作畫。
她畫的是一隻仙鶴,身姿高傲,飄逸出塵,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尤其是最後的點睛之筆,更是如同賦予了靈魂,彷彿振翅便能飛天一般。
“赫赫陽陽,日出東方;吾敕此符,普掃不祥;斷其蟒身,除惡安良咄!”
道家的除魔咒誦完,白月亮兩指併攏,點在了仙鶴的頭上,而後擡手一引,直指園區的方向。
鶴唳之聲迴盪起來的瞬間,隱約能看到一道流光自黃紙中衝出,眨眼便消失在了視線中。
呼……
長出口氣,白月亮坐在了沙發上。
趁着這個功夫,我趕緊做了介紹,顯然白月亮給了楚凌煙很大的壓力,以至於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也難怪她會如此,畢竟白月亮的氣場太強了。
容貌身材都是一等一,氣質更是沒得說,而且上來就露了手道家之術,這樣的女人誰見了都會露怯。
反倒是白月亮,毫不畏生的開了口:“凌煙姐,路上我已經瞭解過了事情的大致經過,有兩句話想問問。”
“請講。”
“你的母親,當年是怎麼死的?”
“車禍。”
“是不是很慘烈的車禍?”
“是,身子都撞碎了。”
“當時,你有沒有見過令堂的遺骸?”
“沒有。”
“所以你是聽說的?”
“對,那個時候我還小,爸爸告訴我的。”
“現在……你開始懷疑了對嗎?”
“對。”
餘光瞟過二樓的密室,楚凌煙繼續道:“以前,我對車禍的說法深信不疑,可現在,我動搖了。”
“好,還有一個問題,令堂的墓地在什麼地方?”
“就在西山尾的墓園,那塊地方是我爸選的,每年我們都會去掃墓。”
“我知道了,謝謝。”
白月亮說完,陷入了沉默中。
砰……
就在這時,二樓的密室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響。
我和楚凌煙對視一眼,便打算上去看看。
“不用去了,是小白回來了。”
小白?
我剛剛想到之前那隻仙鶴,耳朵便聽到了破空聲,卷席到香案之上後,那張黃紙也嘩啦啦的抖動了起來。
好一會兒,才徹底平靜下來。
而這時,其上的畫面也發生了變化。
仙鶴依舊是之前那隻仙鶴,只是精氣神萎靡了不少。
不僅如此,身上的羽毛也掉了很多,不少地方甚至還沾染着刺目的血跡。
長喙大開,銜着一顆蟒蛇的頭顱。
有足球一般大小,猙獰而又醜陋。
“小白,辛苦了。”
白月亮說完,上前用青衫的袖子輕輕掃過,而後上面便沒有了仙鶴的影子。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即便只剩一顆頭顱,在沒了仙鶴的壓制之後,頓時又翻滾扭動起來。
“不見,借你一把火。”
“好。”
點頭,我將那黃紙拿了起來,異常的沉重。
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掐出火字印,瞬間便將黃紙點燃。
嘶嘶……
這聲音既是蟒頭的吞吐嘶號,也是煞氣在被靈火焚灼,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化作了一堆紙灰。
“重樓,你留先來看着凌煙的父親,我們去會會那個幕後真兇。”
楚國雄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必須抓緊時間趁熱打鐵。
“我,我自己留下來嗎?”
聽到留下來守着別墅和楚國雄,石重樓頓時又慫了。
“月亮和凌煙必須跟我一起去,只能你留下來。”
“可是……”
“沒有可是。”
說着,我拉着他來到了臥室,指了指楚國雄身上的十八字印不動舍利。
“你哪兒都不要去,待在這間臥室就行,有這件器物在,什麼東西都近不了你的身。”
“不見,你們去吧,這裏有我在。”
穀雨現身,對我點了點頭。
我心裏真正指望的就是她,忙不迭應聲:“辛苦你了,還有,看住楚國雄的同時,也務必看住他。”
見我指向石重樓,穀雨笑了笑:“放心吧,你不說我也會看死他的。”
“……”
翻個白眼,石重樓差點兒沒氣暈過去。
“怎麼,不服?”
“沒有不服,就是……”
我懶得管他們兩人鬥嘴,走出臥室示意白月亮和楚凌煙出門。
外面,天色已經擦黑。
仰望着越來越沉的夜幕,白月亮深吸口氣,展露出享受的神色。
“星辰璀璨,正適合斬妖除魔,我們走吧。”
“去哪兒?”楚凌煙問。
“園區。”
白月亮說着,拉開了車門:“不見,你不是想知道八蟒拉棺有多兇嗎?現在,我就帶你們去見識見識。”
一路無話。
車子停下時,我們已經到了園區的門口。
因爲這裏的公司很多,所以不少的大樓還亮着燈。
而且我還注意到個細節,與白天相比,楚氏集團大樓中的蓬勃之氣淡薄了不少。
位於四周的其他公司,則少了死氣沉沉的衰敗。
“凌煙姐,有沒有辦法去到樓頂,很隱蔽的那種?”
“有。”
楚凌煙點頭:“旁邊有備用的直梯,可以直達樓頂的設備間。”
“走吧,我們上去。”
在楚凌煙的帶領下,我們很快便來到了樓頂的天台。
“月亮,看什麼?”
“你瞅瞅四周,看看會有什麼發現?”
四周?
白月亮所說的四周,應該不是指身邊的四周,而是這座大樓的四周,否則沒有必要來這麼高的地方。
果然,凝眸之下我看到了非同凡響的東西。
準確的說,我又看到了八門。
只不過這八門並不是吞財之象,而是呈形水井狀。
光禿的山丘、廢棄的電廠、乾涸的河道、爛尾的高樓等等八個遙相呼應的景物,形成了合圍的八門。
彷彿一口井,將園區給鎖在了裏面。
更可怕的是,八中之七都是生機全無,皆爲死門。
只有園區的大門是一道生門,而延伸出去的地方,正是王伯所開的那間車行。
車行居於正中的深處,兩側是佔地廣的停車場。
因爲地形較爲狹長,就彷彿兩隻張開的翅膀。
“老雞開翅,左右互抱;奪八門之氣運,吞天地之陰陽。”
這副架勢,讓我想起了在祖傳籍冊中看到的關門煞。
怪不得白月亮對八蟒拉棺如此的忌憚,原來在這裏面,還藏着一個分屬七十二地煞的風水局。
關門煞,顧名思義關門打狗。
但眼前這個佈局,絕對不僅僅是打狗那麼簡單,而是要活活的把狗打死。
若是放任不管,長則十年,短則三年,這片園區非得成爲絕地不可。
車行坐落南方,以其做引,必將發生一起特大的火災。
這裏的公司有一家算一家,都逃不過倒閉的下場。
至於在這裏上班的人,多多少少也會受到殃及。
可能得病、可能離婚、可能發生意外,總之都得遭遇些不吉利的事情。
而到了現在,我也終於明白了八蟒拉棺真正的寓意。
八蟒所指的不是通往園區的八條路,而是這合圍的八門。
氣脈伏於地下,如同蜿蜒而行的大蟒,最終匯聚到了那間車行裏面。
最終,這座園區的所有,都會成爲車行的滋補之物。
這絕天滅地的大凶之局陣眼,就是楚氏集團這座大樓。
看明白一切後,我忍不住開了口。
“月亮,究竟是什麼人,佈下了這麼恐怖的風水局?”
人?
白月亮深深的凝視着我:“不見,如果這個局是人佈下的就好了,可惜不是。”
不是人?
我忍不住倒吸口冷氣,如果不是人,就只能是煞靈之物了?
究竟什麼煞靈,能恐怖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