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當歸依舊在笑,只不過那笑容越來越淺。
“還能爲什麼,機關算盡,不留活口,這不是你們墨家的行事之風嗎?”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墨當歸端起茶喝過一口,繼續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勝出,那你還會不會幫我那個忙?”
“當然,一碼歸一碼。而且我也想看看,解決完最大的短板之後,你能強到何種地步?”
“你這個人,確實有意思。”說着,墨當歸又取出了一物,“這件東西是我墨家的至寶,祖籍中記載是用東海扶桑木所制,之前爲了葬掉惡龍之脈,損壞了上面的線。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將鬼蠶絲接在上面。”
這是一個墨斗,古樸之氣厚重的墨斗,不用靈眸我都能看得出來,這東西價值連城。
傳說中,扶桑是金烏和鳳凰築巢之樹,所以本身代表着赤陽。就像裏面的器靈一樣,一隻通體火紅的小鳥,翅膀顫動之間,就有着灼熱之氣噴薄。
“你自己也能接。”看完之後,我把墨斗放了下來。
“蠶絲我能接,卻做不到讓兩個靈物和諧相容,所以只能請你幫忙。”
“可以。”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墨當歸再傲又能如何,最終還不是得在我面前低頭。
但既然要做,那我就要做好,以免給她留下話柄。
“墨斗分四件,墨倉、線輪、墨籤和墨線,前三件都是用赤陽之木做成,即將接上的墨線則是至陰當中藏至惡的龍氣,所以相容起來很難。”
“這麼說,你也沒有辦法?”墨當歸問着,閃過一抹失落。
我搖搖頭:“如果換做別人,也有辦法將墨線接上,而且用祕術也能讓赤鳥和鬼蠶和諧相容。但這樣做,卻無法凝現出這墨斗的最強形態。”
“你想怎麼做?”
“我要做的是,讓陰陽相容。從此以後,讓鬼蠶居於扶桑木之中,讓翅鳥銜墨線而飛。”
“這樣也行?”
“當然,不僅行,而且成功之後,這墨斗的威力將會發揮到極致。”我解釋道,“這個墨斗是你家的至寶,說明你說修習的諸多玄術都要依靠它來施展。如果墨線還用鬼蠶來驅使,那未免速度太慢,如果換做翅鳥銜線,你想想會是什麼效果?”
“佈陣也好,設下機關也罷,速度都將有質的提升,畢竟赤鳥的速度堪稱冠絕天下。”說到這裏,墨當歸興奮了,興奮的語氣都有了溫度。
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感覺彆扭,甚至是自覺“下賤”。
我們之間,可是要上演一場生死鬥的,這樣幫敵人不是有病嗎?
可想歸想,既然答應了,我就會幫到底。
一來,不能言而無信。
二來,見過青衣人之後,我就沒再將墨當歸放在眼裏。
確切的說,她追逐的那些東西,我已經看不上了。
雖然我踏上了守山人希望走的那條路,但具體怎麼走,只能我自己來做主。
想到此,我朝着墨當歸笑了笑:“兩個器靈都是你的心頭肉,別心疼就好。”
“我沒你那麼矯情。”
“……”
我懶得跟她鬥嘴,深吸口氣,將墨斗和線團並排放在了一起。
雙手同時掐訣,直接將兩個器靈從中抽了出來。
沒有器靈願意離開居身之物,所以無論是赤鳥還是鬼蠶,在發出憤怒的叫聲同時,也都開始掙扎起來。但這種反抗是無效的,尤其是在面對我的時候。
我是相靈師,器靈在我的手裏,跟泥巴沒有什麼區別,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將兩個器靈調換之後,我接連下了三道咒印。
一道鎮、一道封、一道鎖,只要我還活着,這上面的氣息就不會散掉,它們永遠別想翻起風浪。
呼……
長出口氣,我將墨線接在了線輪之上。
兩者相合的剎那,這個墨斗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墨斗的兩側,隱隱浮現出了鬼蠶的浮雕,而那跟漆黑的墨線之中,也纏繞上了赤紅之紋。
“好。”
接過墨斗之後,墨當歸沒有絲毫的遲疑,輕輕一拍,墨線便如同電光一般射了出去。
再次拍打,又於眨眼之間縮了回來。
如果不是我有靈眸,幾乎都看不到墨線的來回。
不得不承認,這赤鳥的速度確實快到了極致。
與之相比,西廂房的大傻雕,就顯得笨拙如象,慢似蝸牛了。
“好好好,非常好。”試過之後,墨當歸樂的合不攏嘴,末了對我說道:“二不見,我鄭重的向你說句謝謝。謝謝你幫我,不,是幫了墨家一個大忙。”
“謝就不必了,掏錢吧。”
“掏錢,掏什麼錢?”墨當歸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還能是什麼錢,當然是修復墨斗的錢,兩個器靈相容,收你二十萬不多吧?”
“二十萬,你怎麼不去搶?”
“怎麼,聲名赫赫的墨家,難道連二十萬都沒有?還是說,是你墨大小姐沒有?”
“二十萬就二十萬。”說着,墨當歸拿出了手機,“給我個賬號,馬上轉。”
“稍等。”
杜重陽留下的二十萬已經被石重樓拿走,馬上房子又要裝修,我可不能亂大方。
尤其是墨當歸這麼驕橫,我必須宰她一刀。
錢到賬之後,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於是便問了出來。
“墨大小姐,你進門之前說我腦子不好使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唄?”墨當歸出了血,自然沒有好臉色。
“你是痛快人,直說吧。”
“行,那我就告訴告訴你。”說着,墨當歸指了指旁邊的鐲子,“之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打算從他妻子的屍體入手調查吧?”
“沒錯啊,難道不對嗎?”
之前我反覆的想過,只有從這點入手有可能找到線索。
“所以我說你笨,與其往殯儀館跑,爲何不去旁邊問問?”說着,墨當歸指了指外面。
額……
我頓時就愣住了,少許回神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對啊,我去什麼殯儀館,直接去旁邊的土地廟多好?
杜鵑現在是一方土地,直接向她打探煞靈的消息不是更快、更準?
杜重陽的妻子已經死亡,勢必要去陰曹地府報道,而這就繞不開土地或是城隍廟。
“二不見,你自己說,你笨不笨?”
“莫大小姐,那你也自己說說,你笨不笨?”
說着,我指了指她手中的墨斗。
“你……”
墨當歸臉色一變,沉默少許說道:“二不見,錢我出了,那咱們之間便兩不相欠。接下來,我們之間就只剩下競爭了,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哼!
墨當歸冷哼一聲:“照片你應該看過了,那片原野和那個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間屋子。誰先找到並且取走裏面的東西,便是誰贏。”
“沒問題。”
“對了,我給你提個醒,免得說我欺負你。那間屋子是活的,是可以移動的。它可能在西山,也可能在河畔,還可能就隱藏着這偌大的城市當中。”
“謝了。”
“告辭。”
“不送。”
送走墨當歸之後,我將手鐲好三隻犬靈暫時收拾起來,便來到了杜鵑這裏。
聽完我要打探的消息之後,杜鵑搖了搖頭:“不見,最近來報道的亡魂,沒有你說的那個人。我剛剛也問過其他城區的土地,甚至還向城隍打聽了打聽,他們都說沒有見過。”
“都沒有?”
“是的。”
“……”
我沉默了,也納悶兒了,杜重陽的妻子死了,爲何魂魄也像是蒸發了一樣呢?
難道說,魂魄也灰飛煙滅了?
困惑無比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
這個細節中,可能就隱藏着找到杜重陽妻子魂魄的線索。
《二不見白月亮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