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孟訕訕一笑,“我下次會小心的,保證不給老爺添麻煩。”
沈秋呵了一聲,“你要是還敢有下次,我就把你貶到廚房裏去燒火砍柴!”
謝小孟嚇得面容失色,雙膝一曲,撲通一跪,悽悽慘慘地求饒,“老爺不要啊,小的對您一片忠心,一片赤誠、一片坦白,一片茫然……”
沈秋忍無可忍,“住嘴!不會用成語,就不要亂用!下次在府中,不準大呼小叫,聽明白了嗎?”
謝小孟點頭如搗蒜道,“聽明白了!”
沈秋面色這纔好了些,“起來吧。”
謝小孟慢慢爬起來,正巧外面也來了一個人,他便於這人一起,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看起來很瘦,實則死沉死沉的錢老闆擡起來。
沈秋重新坐會凳子上,疲憊地捏了捏山根。
他已經收拾好了,明天就出發去京城。
可媳婦不願意他出遠門,還因此跟他大吵一架,這幾天都刻意避着他,一句話都不願於他說。
到底該如何是好?
陳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走到老三身旁坐下。
沈秋放下撐着額頭的手,笑着問道,“娘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陳氏答非所問,“你和三媳婦吵架了?”
沈秋很想說沒有,可明眼人都看得到自己和媳婦這幾天鬧得有多不愉快。
他們雖然沒在家人面前大吵大鬧,可相處方式,眼神流轉,以及出現的時間,無不昭示着他們夫妻間出現矛盾了。
陳氏不等老三回答,就瞭然地說道,“你們夫妻倆吵架,是因爲春兒的事情吧?”
沈秋點了點頭,“媳婦不想我出遠門。”
陳氏理解地說道,“三媳婦還懷着身孕,本來就需要丈夫的陪伴。你不知道女人懷孕有多辛苦,一個不慎還可能喪失性命,她想讓你一直陪在她身邊,也是因爲太在乎你了。”
沈秋何嘗不知道這點,“我一個月之內就回來,倒時再跟媳婦好好解釋吧。”
陳氏不贊同地說道,“娘當時就不建議你去,現在還是勸你留在家裏。打聽春兒消息的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我和你爹左右也無事,正好去京城長長見識。”
沈秋搖了搖頭,“你們從未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我不放心,還是我去吧,我今晚會跟媳婦好好說的。”
陳氏無奈地說道,“你們怎麼各個都那麼倔呢?我和你爹好歹也比你大,你還對我們不放心,該是我對你不放心纔對吧!”
沈秋什麼也不說,就用一雙狹長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娘。
陳氏在這樣的眼神下敗下陣來。
她和老漢的確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也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麼地兒,要是不小心招惹到那邊的地頭蛇,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老三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沈秋拍了拍娘單薄瘦削的肩膀,“娘就放心吧,我會安撫好媳婦,也會找到二姐,要是二姐過得不好,我就帶她回來。”
陳氏眉頭微皺,“那是她自己選的丈夫,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都是她自找的,你要帶她回來,說不定她還不願意呢!”
她對老二還是很瞭解的,從小強勢,心氣也高,還死要面子活受罪。
要是真的過得不好,也不希望家人看出來。
沈秋不再說什麼,站起來往自己的院子裏走。
這兩口子之間的矛盾,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她倒是想幫忙。
可夫妻之間的事情,外人插足反而可能鬧得更不愉快。
還是先看看吧。
若是老三去京城後,他們之間的矛盾還沒揭開,自己就在老三離開的這段時間,在三媳婦面前多說說好話。
雖然不一定有用,但總比什麼也不做強。
沈秋早早地沐浴更衣,在臥房裏坐着等人。
陸煙兒和前兩日一樣,不是回來得很早,就是回來得很晚,今日也是特意回來得很晚的。
她推開門就知道,裏面的人還沒歇下。
估計是在等她。
這讓她心口又有些發悶。
沈秋早就聽到了媳婦的腳步聲,等媳婦推開門後,才從內間裏走出來,看到媳婦的表情後,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那是非常不耐煩的表情。
他心中愈發苦悶,默默地給媳婦倒好洗臉水和洗腳水。
陸煙兒看都不看某人一眼,徑直進了浴房,關掉房門,將熱水注入浴桶之中,而後踏入浴桶,坐下靜靜地泡澡。
這一泡之下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沈秋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越等越心慌,生怕媳婦在裏面出了什麼事,可又不敢破門而入。
他終於忍不住敲門,“媳婦,你洗好了嗎?別泡得太久,皮膚會發皺的。”
無人迴應。
他使勁兒推了推,才發現房門是被鎖上的。
這間房只有他和媳婦能進來,鎖門爲了防誰不用想都知道。
他敲門的聲音大了些。
正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房門從裏面打開了。
媳婦披着外衫,面無表情地走出來,繞過他這個大活人,走到梳妝鏡前,一邊梳頭一邊用帕子擦頭髮。
陸煙兒把頭髮擦得差不多後,做到梳妝鏡前,認真地給自己臉上敷上面膜,而後開始閉目養神。
等膚面膜的時辰夠了,才睜開眼將臉上的面膜洗乾淨。
她做完這一切後,時間已經不早了。
沈秋特意等媳婦忙完,要上牀來休息的時候,纔開口說道,“我明日就要走了,最多一個月就回來,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帶回來。”
陸煙兒爬上牀,蓋上被子,翻了個身,面朝牆壁閉上眼睛休息。
沈秋堅持不懈地說道,“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回來之後,就哪裏都不去了,天天在家裏陪你養胎。”
陸煙兒忽然嗤笑一聲,“你以爲你很重要嗎?我離了你就活不成了是不是?從今往後你想去哪裏,不用跟我商量。哦,我忘了,你從來不是在跟我商量,而是在通知我。以後麻煩你連通知這個不必要的過程也取消掉,因爲我根本就不在乎。還有,我白天很忙,晚上很累,要休息了,別在我耳邊像蚊子一樣嗡嗡叫,很煩的!”
室內安靜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外面忽然吹進一陣妖風,先前還明晃晃的燭火就這麼被吹滅了。
沈秋走到窗前,將大開的窗戶合上。
外面很快就下起了大雨,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絕於耳。
沈秋不知在牀邊坐了多久,聽到牀上這人的呼吸綿長後,才起身穿好外衣,腳步輕緩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