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紙窗照進來,灑落在地上和精美的木製傢俱上。
她掀開被子,雙腳放下牀,穿上自己的毛絨拖鞋。
這雙毛絨拖鞋,是用熊皮的邊角料做的,穿起來既柔軟還暖和,從冬天穿到現在就一直沒換下來過。
正準備站起來,卻覺得頭暈眼花。
她揉了揉腦袋,聲音有些虛弱地叫道,“謝小孟!”
謝小孟一直候在面外,聽到聲音後立馬答道,“夫人,有什麼吩咐?”
陸煙兒問道,“你沒和他一起去京城?”
謝小孟嘿嘿一笑,“小的倒也想跟老爺一起去京城長長見識,但老爺不放心夫人自己在家,專門留小的在府裏伺侯呢,他說要是夫人有半點差池,就把小的剁了喂狗。”
雖然看似是恐嚇之語,但謝小孟卻毫不懷疑要是夫人真的出了什麼事,老爺第一個就拿自己開刀,剁了喂狗都算是輕的!
陸煙兒就不再問了,“你去把李大夫請到府上來。”
謝小孟這才聽出來夫人的聲音很是虛弱,臉上的笑立馬就垮了,轉化爲驚恐難安的表情,“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該不會老爺一走,夫人就出事了吧?
他恨不得立馬推門進去瞅瞅是啥情況,可沒有夫人的允許他根本沒有哪個膽子!
陸煙兒秀眉微蹙,不耐地道,“叫你去就去,別耽擱時間!”
謝小孟啥也不敢問了,撒開腿扭頭就衝出了院子。
陸煙兒聽到外面沒動靜後,立馬到空間裏的靈池旁,用防止在一旁的玉壺接了一壺靈池水,用玉杯接連喝了三杯。
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謝小孟挎着藥箱,拉着李大夫衝回沈府。
李大夫上氣不接下氣地吼道,“你倒是讓我歇口氣啊!再跑這麼快我自己都斷氣了,還怎麼給你家夫人診脈看病?”
謝小孟立馬剎住腳,着急地說道,“那你趁現在趕緊喘口氣!”
李大夫一個白眼還沒翻完,整個人就被背起來跑了。
謝小孟一邊跑一邊道歉,“李大夫,得罪了!夫人的身體要緊,我不敢耽擱片刻,就稍微委屈一下你了!”
李大夫生無可戀地說道,“這叫稍微委屈一下嗎?老夫的老骨頭都快被你給顛散架了!”
謝小孟很快就把李大夫帶到夫人的院子裏,把人放下來緊張地敲了敲門,“夫人,我已經把李大夫請過來了,現在方便讓他進來嗎?”
李大夫沒忍住又翻了一個白眼。
他是被請進來的嗎?
請人是那種態度?
他分明就是被綁架進來的!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每次搞得跟天要塌下來似的!
陸煙兒說道,“讓他進來吧。”
李大夫一看到沈夫人憔悴的面容就驚呆了,滿眼不敢置信地說道,“你的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麼忽然搞成這副模樣?”
陸煙兒無力地說道,“昨晚沐浴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可能是泡了太久冷水,就有些着涼,你幫我診一下脈,再開幾副安胎藥。”
李大夫立馬黑下臉,“真是胡鬧!你既然知道自己懷着身孕,怎麼就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呢?”
陸煙兒蒼白的脣瓣輕輕抿起,並未想李大夫多做解釋,而是伸出自己的手,催促之意非常明顯。
李大夫也不敢耽擱,仔細爲沈夫人診脈。
良久之後才放下自己的手。
陸煙兒問道,“怎麼樣?”
李大夫撫了撫自己的鬍鬚,擰着眉頭說道,“你的情況很不樂觀。”
陸煙兒嚇得面色慘白,“孩子怎麼樣?”
陸煙兒這才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她滿心愧疚和自責,“現在還有什麼辦法補救嗎?”
李大夫點了點頭,“每天多想點開心的事情,不要太過操勞,多休息放鬆,也愛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再生任何病。孕婦生病,對胎兒是有很大的影響的。”
陸煙兒問道,“能開安胎藥嗎?”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李大夫搖了搖頭,神色嚴肅地說道,“平常時候能喝點安胎藥,可你現在生了病,此時喝下去的任何藥都是很難吸收的,若是胎兒吸收了藥性,生下來後身上可能會留下難看的胎記,嚴重的還會讓胎兒身體殘缺。安胎藥雖然藥性很若,但是藥三分毒,謹慎起見,建議你也別喝。”
陸煙兒被嚇得不輕。
李大夫又安慰道,“只要你接下來注意一下,自己熬過這一次,接下來也注意一下,不要再次感染風寒,應該就沒什麼大事了。雖然不能喝治療風寒的藥,但喝點兒薑湯,驅驅寒還是可以的。”
陸煙兒感激地說道,“謝謝李大夫。”
李大夫被這聲謝謝說得有些心虛。
他之前不小心把沈老闆不舉的消息泄露出去,害得沈老闆沒臉見人,自己也一直內疚不已,這回得知沈夫人懷孕,他心底着實鬆了一口氣。
等回去的路上,再故意把沈夫人懷孕的消息泄露出去吧。
這樣一來,沈老闆不能人道的謠言,便能不攻自破,自己也不會那麼自責了。
他年輕的時候都沒犯這麼大的錯,臨到半個身子都踏入黃土了,才因衝動犯下這種有損醫德的錯,真是丟人都到家了!
謝小孟等李大夫出來,立馬緊張地問道,“大夫,我家夫人到底怎麼了?”
李大夫長長一嘆,猶豫地說道,“情況不容樂觀啊!”
謝小孟心頭一緊,“怎麼個不樂觀法?”
他哭喪着臉問道,“夫人和少爺/小姐都沒事吧?”
要是夫人和少爺/小姐有任何差池,老爺真的會扒了他的皮的!
李大夫憂慮地說道,“沈夫人憂思過重、勞累過重、情緒不穩定,再加上這次感染風寒,身子徹底垮了,肚子裏的胎兒隨時都有保不住的風險。”
他故意把情況給這個下人說嚴重了,讓沈府的人對沈夫人多關心一些。
孕婦本就需要關懷。
可沈夫人現在出現這樣的情況,明顯就是家人對她不夠關心,且還給她找氣收,纔會什麼事都憋在心裏,造成積鬱成疾,稍微一受涼身子就熬不住,這才染上了風寒。
謝小孟嚇得額頭直冒冷汗,“大夫,您可一定要救救夫人和少爺/小姐啊,若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李大夫嘴角微抽,“萬幸沈夫人身子骨好,好好調養休息,也不是不能好起來。”
他說完就挎着自己的藥箱,大步轉身離去,好似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
沈府的人太可怕了!
他一點也不想繼續待着!
謝小孟回過神來的時候,李大夫已經無影無蹤了。
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小聲嘀咕道,“平日裏走路顫巍巍的,這回怎麼跑得這麼快?”
陸煙兒推開門,皺着眉頭道,“你怎麼沒帶李大夫去領診金?”
“我就說我忘了什麼!原來是還沒給他診金啊!”謝小孟恍然大悟,後面的話有些不確定,“他自己跑得那麼快,我都沒反應過來,人就跑沒影了,應該是不想收診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