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繡春刀開始 >第五十九章 相見
    揚州城外三十里有一個破舊的廟宇,這廟宇原來供奉的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神龕上已經十分的破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到處都是蛛網和雜草,隨着牆壁窟窿裏露出來的風雨搖擺着。

    外面的大雨滂沱,砸在了瓦片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一些雨水從瓦片的縫隙之中滴落,打溼了地面,空氣之中充滿了潮溼的味道。

    “謝謝相救。”

    黑暗之中傳來一句道謝的聲音,這個聲音中氣不是很足,卻異常的悅耳,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失蹤了的丁白纓。

    “你先不用謝我”冷冷的聲音傳來:“因爲我救你並不是讓你脫離危險,而是要帶你回京師。”

    丁白纓聽見這個聲音怔了怔,這個聲音她聽過,略微思索了一會不由的苦笑起來,真是才脫虎穴又入羊口。

    之前她買藥的時候遇到了陸文昭,陸文昭想要她跟他回去見信王,好保她一條性命,但是被她拒絕了。後來陸文昭說只要她答應跟他回去,就放葉飛一條生路,她才答應跟他們回去的。

    陸文昭和丁白纓在回館驛的時候,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來一羣江湖人士,擊傷了幾名錦衣衛,把她擄走了。

    剛剛出了城,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着那羣人準備坐船離開的時候,那船被人鑿了個窟窿,在江中沉沒,她被眼前這個人給救了下路趁着夜色帶到了這個破廟。

    一路上這個人都一言不發,現在聽他的聲音她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身份是什麼。

    錦衣衛。

    爲什麼會知道這個人是錦衣衛

    那是因爲她在滄縣準備救左副都御史楊漣的時候,聽過這個聲音。

    言切。

    “帶我回京師做什麼我又不是欽犯。”丁白纓問道。

    言切神情冰冷,她沉默了少許時間,漠然道:“我要你指證陸文昭。”

    丁白纓心中一驚,皺眉道:“指證他做什麼”

    “指證他勾結東林黨,指證他放出風聲,導致葉飛被東林黨人追殺。”

    “你放棄吧,我不會去指證他的。”丁白纓道。

    言切吹亮火摺子,走到了丁白纓的面前,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用匕首挑起了丁白纓的下巴,藉着微弱的火光審視着她,她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什麼魔力,能夠讓葉飛把她帶在身邊。

    雖然感覺到了匕首的兵鋒,但丁白纓的目光並未有絲毫的退縮。

    兩個人的距離不過半尺。

    言切在審視丁白纓的同時,丁白纓也在審視她,就連丁白纓也微微有些驚愕,真是一個清俊無比的美少年。

    許久,言切放下了匕首,問出了一句讓丁白纓有些窒息的問題。

    “你喜歡葉飛麼”

    丁白纓呼吸一滯,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在一剎那間,她的本能反應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不過她不想回答,因爲她不知道這言切到底是敵是友,輕易的回答這些問題,很可能會作爲日後被要挾的把柄。

    望着言切,丁白纓的劍眉一挑道:“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言切心中一抽,莫名的有些酸澀,什麼叫跟我沒有關係搞得好像你們兩個人的事情,不能跟外人說似的。

    事實上言切聽來是這個意思,但丁白纓只是想單純的轉移話題而已。

    “跟我是沒有關係。”言切收拾了情緒,道:“但跟葉飛有關係,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說道這裏,言切頓了頓,笑道:“看來那葉飛也真是可憐,真是傻,他喜歡的人,盡力保護的人竟然不喜歡他,你難不成對那陸文昭有意思我覺得也差不多這樣,不然你怎麼可能自願跟陸文昭走而出賣葉飛呢”

    “出賣葉飛”丁白纓霍然起身,急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言切見她着急的模樣,冷笑道:“你現在着急了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在你答應跟那陸文昭走的時候那位陸文昭已經通知了東廠的趙公公,派出了五百弓箭手去你們下榻的客棧去圍殺葉飛了。你覺得葉飛還能活麼”

    最後一句話,言切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一直都在監視陸文昭,因爲自從葉飛犯下大案之後,那個出賣“回生膏”信息的人被陸文昭栽贓給了黃千戶,黃千戶被抓了之後,言切去找了許顯純,據理力爭之下才勉強保護黃千戶不死,不過要讓她儘快的拿出證據來證明黃千戶是無辜的,於是她就把目光鎖定在了陸文昭的身上,從京師一直追到了揚州。

    陸文昭行事十分的謹慎,所以根本讓人抓不住什麼把柄,但言切還是從中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就是因爲藥鋪的事情,陸文昭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派錦衣衛去詢問藥鋪的事情,於是心有懷疑的言切飛鴿傳書給嬸子,讓嬸子找黃千戶麾下的一些親信門去查證,果不其然查到了一些線索。

    葉飛並不是一個人逃走的,還帶了一個疑似東林黨的女人一起逃走的,而且兩人之中有一個人中了毒。

    這個消息僅限於東林黨內部的人知曉的,黃千戶的手下也是犧牲了兩個才查到的,而這陸文昭的行爲很明顯就是東林黨人的證據。爲了防止不是錯誤的判斷,黃千戶的手下心腹還對陸文昭離開京師之前對這個案子調查的進度,沒有一絲一毫中毒的線索。

    至此言切更加肯定這個栽贓陷害他叔叔的人就是東林黨,就是那個泄露葉飛身份的幕後之人。

    只不過知道又怎麼樣沒有證據只會是誣告,所以言切纔要帶丁白纓回京指證陸文昭。

    其實她當時潛伏在陸文昭和丁白纓的附近,當聽見陸文昭答應丁白纓不去追殺葉飛的時候,心中還鬆了一口氣。

    可後面知道趙靖忠帶了一百多的廠衛以及五百弓箭手去圍殺葉飛的時候她已經來不及去告訴葉飛了。

    現在她的內心冰冷,五百弓箭手,誰能夠活的下來在她的內心,葉飛已經死了,所以現在她只想要把那陸文昭弄死,給葉飛報仇,而這個時候,葉飛這個全力保護的女人,竟然還護着那個陸文昭。

    她的內心不免的有些難過。

    至於她爲什麼會覺得是葉飛在保護丁白纓,答案顯而易見,丁白纓此時根本沒有一點力量,不是葉飛在保護她,難不成是她在保護葉飛不成

    “不可能”丁白纓臉色蒼白起來,她嘴上說着不可能,但她的內心已經相信了。因爲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兄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候爲了目的,會不擇手段。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好好的想一想,你這麼信任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在背後向你捅刀子,你覺得這位陸文昭還在乎你麼”言切冷笑道:“真正在乎你的被殺死了,而你還在護着那位殺死葉飛的人。想想葉飛也正是可憐。”

    可憐。

    這兩個字刺痛了丁白纓,不由的,丁白纓想起了之前在客棧裏見到的那一幕,葉飛爲了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苦,而她爲了他又付出了什麼呢

    一想到葉飛已經身死,丁白纓只覺得天恍惚都塌了下來,一陣精神恍惚。

    “師兄啊師兄,你爲什麼就不顧忌一點師兄妹的情誼,爲了所謂的大義,這些犧牲到底值不值得呢對你,或許是值得的,但是對我呢對我公平嗎公平嗎”

    見丁白纓沉默,言切也沒有說話,她和丁白纓同時響起了那個男人,一道到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內心難免被劃上了幾刀,雙目之中已經噙滿了淚水。

    她不是沒想過要去闖館驛之中去誅殺陸文昭,來個快意恩仇,但她沒有辦法這麼做,因爲黃千戶還在坐冤獄。

    “我答應你”

    黑暗之中傳來了丁白纓那冷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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