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除去大宗糖霜交易之外的小生意,李雲心已經有了些初步的規劃。

    但這一回,她的目的不是爲了賺錢,而只是爲了哄於青梅開心。

    所以,還是引導於青梅自己去動動腦子比較好。

    其實,這要是開個兵器鋪子,或者馬具鋪子什麼的,說不定於青梅會更開心。

    但,也有可能,她會見到好的就自己留下來了,賣貨的鋪子變成了專業買手坐鎮的收購站。李雲心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於青梅輕輕地在李雲心腦門兒上,彈了個脆脆的腦瓜崩兒:

    “好啊心姐兒,你竟然敢取笑我。”

    李雲心捂着腦門兒喊冤:

    “冤枉啊姐姐!

    我只是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兒才笑了的!

    要不這樣,咱們都回去好好想想,過兩天再商量具體怎麼做。”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我想出來了,就到你們家找你去。”

    “成啊,我已經想出來幾種糖果的樣子了,回頭可能還得做點模具什麼的,我先把這些已經想好了的都畫下來!”

    倆人開開心心地說定了,各自回家。

    於青梅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幹勁兒。

    自打上回黑瞎子事件之後,於老爺已經不許於青梅再進山了。

    別說打獵或者打架了,就連打家裏的木頭莊子,都給她限定了時辰!所以,現在每天除了晨起練武,需要用到於青梅這身本事的時候,真心沒有。

    百無聊賴之下,於青梅甚至把書房裏做擺設的書,都看完了十來本兒。

    這樣下去還得了?

    好在這回,心姐兒就着說鋪子的事兒,給她找了個打發時間的好活計!

    於青梅一陣風一樣飛馳到家,把馬兒送進了馬廄,交給專門管馬匹的小廝照看,又給家裏長輩問過安,就噔噔噔地大踏步回了自己的閨房。

    她不止自己一個人冥思苦想了一番,還把紅棗、白桃,以及自己母親和嫂嫂身邊的幾個年輕丫鬟都叫上了。

    讓大家夥兒集思廣益,都來給她出主意。

    畢竟,喜歡逛街是小娘子的天性。

    不拘身份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或者伺候人的丫鬟僕婦。

    於青梅笑呵呵地問道:

    “大家都不要拘束,怎麼想的就怎麼說。若是說得好了,有賞!”

    “哇!”

    衆人皆知,於青梅可是個不差錢兒的主兒。

    她素來大方,不管是對家中的下人,還是對看得上眼的外人,跟着她混,沒虧喫。

    既然於青梅讓說,大家自然就開始說了:

    “要俺說啊,那些店夥小二什麼的,都是男人。俺買什麼,都覺得有男人的眼神兒瞅着俺,怪不自在滴……”

    “有時候逛街走累了,就想有個地方歇歇腳。可是飯館酒樓什麼的也太貴了,小二的眼睛幾乎長到頭頂上,不是咱這等身份的人去得起的。”

    “那些賣香薷飲子、賣鵪鶉餶飿、賣餛飩刀削麪、賣大碗茶的攤子,倒是能坐下來歇歇腳,價錢也不貴,但那些地方,又總是有很多男人……”

    “糖果好喫,可也不能總喫糖,我覺得既然不差糖,做些蜜餞來賣更好。”

    “對呀對呀,咱家的莊子上不就有好多梨樹麼?可以做糖漬梨條……”

    “莊子上還有山楂樹,可以做山楂糕,還有檳子和海棠,能做胭脂果脯……”

    ……

    春草一邊給李雲珠倒茶,一邊笑着解說:

    “這茶葉,可是武夷山的名產。一兩茶葉一兩金。大娘子試試看,喜不喜歡?”

    李雲珠接過茶盞,輕輕地啜飲了一口,果然好茶!茶味鮮潤甘醇、奇香無比,回甘無窮。

    果然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不管是爹爹從糧鋪老闆那裏得的賞賜,還是哥哥從茶莊管事那裏買的私貨,都不如這個茶葉這般可口。

    “這點心,可是專門從蘇州請的名廚的手藝。大娘子嚐嚐,可還合口味?”

    龐耀祖一面眼也不眨地緊緊盯着李雲珠的臉,一面把桌子上一碟點心推過去,讓李雲珠品嚐。李雲珠用指尖拈起一塊兒點心,放到口中。果然是蘇式名點,滋味豐富,入口即化。

    只是,龐耀祖的目光如有實質,讓李雲珠有些如坐鍼氈。

    她忍不住覺得,自己在這個人面前,似乎根本就沒穿衣服似的。

    自己到底是怎麼鬼迷了心竅,答應春草要過來赴約的?

    李雲珠輕輕地咬着下脣,眉目間憂思難掩。

    龐耀祖看着李雲珠,只覺得心裏癢得要命,身子也已經酥麻得走不動路了,簡直如同有許多螞蟻,從經脈中窸窸窣窣地爬過。

    要論美人兒,這滿祥雲縣的紈絝加起來,誰有自己見多識廣?

    可這李家大娘子,這份愁悶的模樣,怎地如此勾人?

    若是哭起來,腮邊掛上些淚珠兒,怕是要更加楚楚動人啊!

    龐耀祖的嗓音已經有幾分嘶啞:

    “大娘子莫要拘束。小生對大娘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如今已經相思入骨,再難忘懷……”

    李雲珠一驚。

    這些輕薄話語,怎麼好直接說給自己聽?

    若這龐耀祖真的仰慕自己,爲何不遣人去家中提親?

    她收斂了愁容,緩緩地扶着桌子站了起來,肅容對着龐耀祖福了一福:

    “承蒙公子青眼,不勝感激。

    然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不敢逾矩。

    公子若果有誠意,還請稟明親長,待其定奪。

    小女子靜候佳音。”

    說完,李雲珠再次施了一禮,告辭離去。

    龐耀祖頓時有幾分羞惱。

    呵呵,一個泥腿子人家的丫頭片子,竟然還敢癡心妄想,想要做自己的正頭娘子?

    想得倒是挺美!

    他三步兩步,搶上前去,一把就將快要走到門邊的李雲珠給摟進了懷裏,湊到李雲珠耳邊,嘶啞着嗓音,低聲質問:

    “大娘子這是什麼話?

    我對大娘子一腔赤誠,大娘子怎能視而不見?

    莫非你明知我的心意,卻如此鐵石心腸,這就要棄我而去麼?”

    李雲珠瑟瑟發抖。

    她最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時糊塗,受了那春草的攛掇,到這個地方來與這龐耀祖相見!

    這裏不過是個偏僻的廢棄小院,以前還鬧出過一些鬧鬼的傳言。

    村裏人有事沒事,都是繞着這片地方走的!

    自己若是高聲叫喊,不見得會有人聽見,卻極有可能惹惱了這個惡少。

    到底該如何脫身呢?

    李雲珠緊張地咬着脣,一邊絞盡腦汁想着對策,一邊還要應付龐耀祖的肆意輕薄,急得汗透衣衫、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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