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擒罵了句髒話後就立馬甩了門,直接往姜朵的臥室衝了過去,剛踏進臥室的時候,姜朵已經睡醒了,正坐在牀上發呆。

    林擒只覺得一股熱浪衝了上來,他二話不說直接抱住了姜朵,她冰冷的身軀令林擒忍不住發顫,他不敢相信,姜朵是怎麼狠得下心去自殺的。

    他更不敢相信,姜朵是如何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能朝着他擠出一抹淺笑的。

    林擒小心翼翼地鬆開她,忍着情緒,輕聲問她,“傷到哪裏了?”

    姜朵搖了搖頭,有些疲憊地靠在抱枕上,明明她的四肢都不太有力氣撐起身體了,可莫名地,她卻覺得格外輕鬆。

    興許這就是疼痛帶來的快感,讓她近乎騰空的愉悅感。

    姜朵其實並沒有割得很深,她心裏還算有分寸感,只是淺嘗輒止而已,並沒打算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交代了。

    可她現在覺得渾身無力,只好說,“看起來可怕而已,池子裏差不多都是自來水。”

    林擒沒問她原因,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先在這兒睡會兒,我出門買點東西回來。”

    姜朵點了下頭,沒攔着。

    林擒出門前再三叮囑,“別亂動啊,我等下回來要是看到你下牀了,就把你吊起來送醫院裏管着!”

    他記得,姜朵最怕的就是進醫院了,以前發個燒打針,都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叫的令醫生都懷疑自己不是在醫院,而是在屠宰場。

    也不知道這樣怕疼的小姑娘,是怎麼狠的下心往自己身上割的。

    林擒收回心思,直接開車去了離公寓最近的超市,二話不說買了一堆補血的東西,什麼紅棗枸杞,不要錢的往推車裏扔,碰着人蔘也一盒一盒的買。

    不懂不要緊,哪個貴肯定哪個大補特補。

    買的差不多後,又找了家餐廳,打包了一份雞湯,二話不說都塞進了車裏,直接往公寓那邊開。

    林擒跟獻寶一樣,把姜朵家那小茶几擺的滿滿的,然後大手一揮,“趕緊喫,不喫完把你腿打斷。”

    姜朵費力地掃了一眼,然後沒忍住,笑了一下,“這些都喫完,我估計明天得下不來牀了。”

    林擒挑眉,“下不來牀好啊,成天喫喫喝喝還不樂意麼,當個廢物纔是人生的終極目標好吧,再說了,你這邊焚一也沒什麼事兒,公司那邊假也休了,不正好?”

    姜朵一頓,蹙眉,“休假?”

    林擒“嗯”了一聲,然後說,“你上個月不是去公司請了假麼,我都看到請假的文件了。”

    姜朵搖搖頭,“沒有啊。”

    她上個月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拒絕任何社交,更不願意開口說話,耳朵也時不時的抽疼,哪裏有時間騰出來去請假?

    林擒也覺得怪了,“那不應該吧,你沒記錯?”

    姜朵點了下頭,畢竟她連門都不出,怎麼可能會記錯。

    但林擒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姜朵這身體狀態,也確實不太適合去開直播工作。

    他擺擺手,“管他呢,反正工資也照拿不誤,沒什麼損失,你正好在這邊多休息一段時間,別想太多,好好當個米蟲。”

    姜朵剛打算說點什麼,手機鈴聲倒是響了,拿起來一看,是程厭。

    這姑娘很久沒打電話過來了,上次似乎還是問候她身體好不好,中間這段時間,姜朵一直把焚一壓在她和可二姐身上,估計也忙的不行。

    姜朵聲音軟了軟,劃開接通,“程厭?”

    程厭那邊吵吵鬧鬧的,她“嗯”了一聲,接着說,“姐,我們這邊樂隊想要解約,我想着確實價格高了點,就同意了,正好今天來了個新樂隊,價格還不錯,你看看要不要換?”

    姜朵自然沒什麼意見,點了頭,“你看着辦就好。”

    程厭笑了一下,“行,那邊有個吉他手,叫伽藍,主要是聽說她有個癱瘓了好幾年的男朋友,最近手術缺錢,所以想着幫一把也是好的,再說了,歌唱的也不差。”

    姜朵捏緊了手機,重複了一遍程厭的話,“癱瘓了好幾年?”

    “是啊,”程厭那邊語氣沉了點,“聽說是三四年前惹了個公子哥,遭報應了,不過對方有錢有權,他們只能吃了這個悶頭虧,我看着小姑娘也不大,沒想到默默撐了這麼多年。”

    姜朵思緒有些飄,她突然下意識問,“你能把她微信發我麼?”

    程厭立馬說,“沒問題啊,等下我就傳過來。”

    “不,”姜朵驟然反悔,然後輕聲說,“算了,不用發來了,到時候你再劃點錢過去給她就行了。”

    程厭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笑着迴應,“行,那沒事兒了姐。”

    掛斷電話後,程厭站在包廂裏,手腳發顫,她只覺得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她頭頂,透徹的讓她忍不住戰慄。

    這是她第一次騙姜朵。可她不敢保證沒有第二次。

    伽藍早在一週前就來焚一了,雖然不知道陸北定要這樣做的原因,但程厭從心底就對那個手臂上有一道疤痕的男人發怵。

    哪裏會有這樣善於算計、攻心爲上的人?就連對方下一秒的語氣、動作,都能準確預判,幾乎從不犯錯。

    越是這樣冷靜自持的人,程厭就越感到害怕。

    她雙手握拳,骨節泛白,回過頭朝着陸北定說,“就差一點。”

    包廂過於昏暗,原本應該很安靜,可陸北定卻故意用了焚一的錄音,僞裝出一副在焚一的模樣,而實際上,這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酒店房間而已。

    陸北定陷在沙發中,眼神涼涼的,彷彿沒什麼情緒,隨口說,“做的不錯。”

    只要能讓姜朵播下懷疑的種子,加不加伽藍的微信,都不重要,總有一天,姜朵會自己忍不住去問的。

    程厭垂眸,捲翹的睫毛藏匿着害怕的神色,她乾澀的開口,“我媽媽手術費的事……”

    “不用擔心,已經安排好了,下週三就會有醫生給你母親安排手術,至於錢,已經打在你的賬上去了。”

    空氣有一瞬間的遲滯,程厭額前的碎髮散落下來,她舔了下嘴脣,開口,“謝謝。不過你做的這些……不怕被她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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