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朵血液似是被凝固了一樣,她木訥的站在原地,怔怔地朝着陸北定,連一句完整的問候都說不出來。

    她原本以爲縱使沒有了她,陸北定照樣能意氣風發的活着,起初出國的時候,陸母和他的導師都談過陸北定的前途,八個字:天資聰穎,厚積薄發。

    陸北定是她不能沾染的天之驕子,即使分開,姜朵也不願意看到他如今這般頹倒的狀態。

    姜朵手足無措的站得筆直,掌心都沁出了些許的冷汗來,她望着陸北定,凝視了很久後纔開口,“好久不見。”

    陸北定笑了,那笑宛如溫水潺潺,又似潤玉點石,僅僅只是一瞥,姜朵的心也跟着柔和了起來。

    她不敢去提及那道傷疤的故事,更不敢去聯想那把染血的匕首。

    姜朵站在他面前,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你怎麼這麼快就回國了,阿姨同意了嗎”

    她知道,以陸母看似溫柔實則頑固的性子,是斷不可能讓陸北定這麼快回國的,就算是回國,八成也會給陸北定找一個未婚妻,像是深怕姜朵這樣不乾淨的女人壞了她的寶貝兒子。

    陸北定的眼神一如往日般的溫柔繾綣,似是怎麼都看不夠眼前人一樣,目光一直凝在姜朵的臉上,從未移開半次,只有在姜朵提起陸母的時候,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他薄脣輕啓,嗓音低啞,“小姜,我沒有家。”

    姜朵微怔,這一句話將她帶到了初次跟陸北定見面的場景,只是那時的他更爲高冷矜貴,而此時的他更像是把悉數的溫柔與耐心付諸姜朵了。

    她昂着頭望着陸北定,謹慎的問道,“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聊。”

    陸北定微微一笑,伸出手來,姜朵望着他那隻傷口錯綜盤繞的手,心裏驟然一疼,隨即立馬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沙發那邊走。

    她沒有注意到陸北定正凝視着兩人緊緊纏繞住的雙手,他目光微暖,似是有些愉悅。

    直到姜朵主動放開手坐下來的時候,他才緩緩地收起了微笑,重新望着她的臉,目光溫和,然後輕聲開口,“小姜,對不起。”

    姜朵愣住,她有些捉摸不定這句對不起的意思,如果真的要講對不起,那也應該是她姜朵因爲劈了個腿而對不起他吧

    半晌,陸北定才繼續說,“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姜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開口,“沒有,阿姨人很好,你不要多想,這次回來你想好要住在哪裏了嗎”

    陸北定望着她,定定的說,“沒有,小姜,我可以住在你公寓嗎”

    姜朵語塞,她沒有理由拒絕陸北定,就憑兩人從未提過分手這件事來講,情侶同居算不得什麼上綱上線的事情,只要雙方願意就行。

    過了很久,姜朵依舊沒有開口,只是侷促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攥着裙襬有些緊張。

    陸北定淡淡的掃過她絞着的手指,繼續開口,“小姜,沒關係,我可以在外找地方住。”

    “不用,”姜朵迅速的開口,“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回來了,就正好跟我住一起,不用再浪費錢在外面找了。”

    陸北定溫潤的笑着,似是什麼都依着她一樣,“好,小姜說什麼就是什麼。”

    姜朵重新屏息凝神,她總覺得陸北定變了,可望着他一如既往暖陽的微笑,又覺得他還是那般的從容不迫謙謙君子的陸北定。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姜朵不知道如何開口跟陸北定寒暄,而陸北定似也不是多話的人,他看着姜朵像是能看一天也不膩。

    過了很久後,陸北定才突然提醒,“小姜,你頭髮上有一片灰。”

    “啊。”姜朵呆愣的摸着自己的頭髮,卻始終沒有找到他所說的“灰”。

    陸北定溫和的伸出手,往前湊近些許,聲音剋制溫涼,“我來幫你。”

    “好。”

    姜朵呆滯的望着他的臉,竟覺得大腦有些放空,她一直以爲自己喜歡的是遲倦那款妖豔賤貨的,卻沒發現自己也抵不住陸北定這款溫風細雨的。

    姜朵連忙低下腦袋,不再去觀察陸北定微微滾動的喉結。

    倏地,頭頂上傳來一聲微弱的笑聲,姜朵一怔,額頭一涼。

    陸北定的吻不含溫度,不含情yu,沒有遲倦那般疾風驟雨的佔有慾,只有淡淡的虔誠的吻,彷彿是一個忠誠的教徒在禱告上帝,希望上帝能保佑那位女孩,平安喜樂。

    這一個吻不沾染世俗,風塵,以至於落在姜朵的額頭上,她僅僅只是定住了,並未有所反應,似是被洗滌。

    而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短促的冷笑,那人的聲音肅冷低沉,還帶着一絲看好戲的玩弄,

    “你們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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