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顏寧缺愛缺到三觀不正,遲倦仍然給不了她想要的親情感,因爲遲倦自己,生來就是個冷漠到絕對的病人。

    遲硯長對他的嚴苛近乎偏執,而剛生了他的親媽,也因爲受不了遲硯長那套古板的家規,心一橫就甩了兒子嫁給了別人。

    在遲倦的世界觀裏,沒有什麼親情感可言,只要顏寧活着就行,她開心就好。

    病發的時候,如果她想要濫殺無辜生命,喜歡惡意佈置陷阱,那就去玩兒就好了,遲倦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甚至還能無動於衷的幫她料清現場。

    顏寧也不見得能在遲倦身上找到什麼血濃於水的親情,她只是慢慢的對遲倦產生了依賴,除了這個“哥哥”,顏寧誰也不信。

    日子久了,依賴感會變成佔有慾的。

    當遲倦身邊出現別的鶯鶯燕燕,顏寧總會不擇手段用盡一切辦法擠走所有,然後笑眯眯的要求遲倦多來看看她,不然她就要把coco殺掉。

    哦對,怕你們忘了,coco就是那隻被遲倦撿回來的傻狗。

    看起來兇狠龐大,實則性子溫順的要死,因爲是被人拋棄的野狗,所以才更懂得“察言觀色”這個詞,不管顏寧怎麼折磨它,coco也只知道搖搖尾巴。

    歌裏有句詞。

    “爲什麼不偏不倚,選中我一個。”

    有時候,顏寧也會乖乖的等着遲倦回來看她,穿着潔白連衣裙,眉眼乖巧的不像話,髮梢裹着光亮近乎透明,赤裸着雙腳搖晃着,然後甜甜的跟他說,“哥哥,我好疼。”

    她是真的疼。

    如果小時候不知道那些疼痛源自哪裏,現在的她,辣手摧花的事做過那麼多後,對這方面的知識並不比遲倦少,痛的時候,她只覺得羞恥。

    連蔣鶴都說過,顏寧這小丫頭要是當初沒被害成這樣,現在估計早上清華北大了。

    說到底,被遲硯長逼得一腳踏空,把路給走歪了。

    醫生來檢查身體時,顏寧抗拒的直接攥着針孔往他們的衣服上扎,要不是遲倦一把抱着她,顏寧說不定會做更可怕的事情。

    被遲倦抱着的女孩,垂着臉頰,齊腰的黑髮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孔,右手還緊緊的攥着那針眼,突然擡眸笑了一下,說,

    “哥哥,你不怕我嗎”針在我手上呢。隨時隨地都可以扎到你。

    遲倦只是說,“沒事的,都過去了。”

    就那麼一瞬間,女孩鼻頭泛酸,沒忍住,沙啞的微弱叫聲帶着哭腔鑽進了遲倦的耳朵。

    她問,

    “爲什麼是我”

    “我有做錯什麼嗎”

    “我只是生下來就被拋棄了而已,所以呢,活該是我對嗎”

    那一刻,遲倦突然明白了爲什麼一向見不得動物的顏寧,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coco,從某種狀態上看,她跟coco,是一類。

    同樣被拋棄,被漠視。被撿回來的時候,身上連一塊好肉都沒有,住到了新家,畏畏縮縮的只敢夾着尾巴,可憐巴巴的朝着並不喜歡自己的主人搖頭晃腦。

    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

    “再熬熬,再等等,沒關係的。”

    可是,怎麼會沒有關係。

    女孩很聰明,她知道,遲倦並不喜歡她,或許是憐憫、同情、愧疚,或者是任何一種廉價的情感,才讓他委曲求全的每個月來這間充滿消毒水的房子裏看她幾眼。

    如果遲倦真的喜歡她,當初就不會在她每日發出求救信號的時候,忽略掉她的。

    顏寧沒說過,如果幾年前的那些晚上,她鑽回沒有監控器的房間的時候,如果遲倦能好奇的敲敲門,是能看到她裙子上的污穢的。

    可是遲倦沒有。

    遲倦只是漠然的、毫不關心的、帶上了他的耳機。

    至於那臥室門縫裏漏出來的光,他從不在意。

    遲倦收起手機,摁了鎖屏,步伐略慢的走到了吧檯前,主唱的位置早就留好了,唯一的一束燈光打了過來,照的他整個人愈發的光彩照人。

    空氣中的搖晃的灰塵在燈光下跳躍着,遲倦稍微捏緊了話筒,菲薄的脣瓣上下翕動,他自我介紹,

    “我,遲倦。”

    這句話,要是放在平常,以他輕佻的語氣,絕對顯得曖昧至極。

    但是今天,他嗓音鄭重,低沉。

    莫名的,身上那獨特的妖孽氣質寡淡了一些,蓄了斷時間的頭髮遮住了他最獨特的瞳仁,前奏響起

    他低聲唱,“爲什麼凋零了的,不止我一個。是否會、拽着我、掐着我、撕破着我。是否會、勒着我、咬着我、扯亂着我。”

    “一會兒就好,讓我躲躲,悄悄躲躲。真的有在很懷疑呢,也許世界並不歡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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