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倦離開的很突然,他沒有給姜朵解釋的時間,也沒有遞給陸北定任何一個眼神,僅僅只是推門離去,不過從門被推動的力度來看,他有些失態了。

    陸北定脣邊的笑意很淡,他伸出手來關好門,復爾轉身的時候,瞥見了姜朵不算好的臉色。

    他皺眉,“沒休息好”

    姜朵搖搖頭。

    昨晚雖然跟遲倦弄得動靜很大,但睡得也深,早上他還破天荒的買了早餐,按道理來說,她今天應該很高興纔對。

    但沒有。

    賬本上的數字讓她心底一沉。

    姜朵知道不該遷怒於人,但上面可憐的數據讓她實在沒有力氣衝着遲倦微笑,就算是現在,她臉上的表情都堪稱僵硬。

    焚一被針對了。

    最近不僅虧空很大,上次交易的一筆訂單甚至還被莫須有的舉報了,賠了一筆現金後,焚一緊接着就迅速的蕭條了起來。

    若是說背後沒人做小動作,姜朵根本不信。

    陸北定很快也看到了桌子上的賬本,姜朵並沒有攔着他看,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有些呆滯的看着外面的天空。

    怎麼說呢。

    她好像養不起遲倦了。

    就連剛纔遲倦找她說要買條項鍊的時候,姜朵心底都有些煩躁,語氣自然也不大好聽,遲倦摔門而去也是正常。

    他當然忍受不了如此冰冷的迴應。

    姜朵自嘲的笑了笑,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陸北定將她臉上的表情收盡眼底,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遲倦目前還裝着人設呢,就連姜朵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以爲是那個一窮二白的小白臉、存款裏都是富婆給的小費而已。

    陸北定臉上的表情不露聲色地換了一下,他輕聲問,“需要我幫忙嗎”

    姜朵愣了一下,扯了一個難看的微笑,然後說,“不用了,到時候我找林檎他們湊湊,估計能挺過去。”

    她不想再跟陸北定惹上關係,儘管還稱得上朋友,但已經失去了事事都能爲彼此着想的理由,前任這種東西,是需要避嫌的。

    陸北定沒急着逼迫她,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說,“需要的話就來找我,我一直在。”

    後面那四個字,陸北定說的很輕,但姜朵知道,他是認真的。

    過了很久後,姜朵艱澀的開口,“謝謝。”

    她很少爲錢的事情開口求人,當初兩手空空能蹲在馬路牙子那邊啃玉米的事情她都做過,就算缺錢缺的要餓好幾天,她當初也沒跟陸北定提過一個字。

    跟陸北定談戀愛的那些日子,姜朵堪稱赤貧,家裏有個需要交學費的弟弟,工地上還有數不清的活兒,要不是陸北定幫她介紹了一個工作,她或許會更艱難。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都沒找陸北定求過一分錢。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還是一貫倔強的姜朵不願低頭,當然,也許是蔡淳那似有似無的目光讓她難以啓齒。

    出身貧賤,家裏負債累累,卻出奇的有個不錯的臉蛋,還有一個有錢的男朋友。

    就算是路人,也覺得姜朵這女人肯定是拜金女,妄圖從男朋友身上剝下一層血肉下來。

    但姜朵硬撐撐的偏偏就沒伸手要過錢。

    那時的陸北定也沒那麼在乎姜朵,他全身心地投入科研裏,只看得見姜朵每天朝着他笑起來的甜美樣子,卻忽視了她手指上大大小小的薄繭。

    那些歲月,姜朵都挺過來了。

    可輪到遲倦這裏,她卻懂得了什麼叫捉襟見肘的窘迫,她甚至都不能怪遲倦花錢太厲害,她只怪自己沒本事。

    不是說過麼,沒有物質的愛情像一盤散沙。

    姜朵覺得,只要吹吹風,他倆或許就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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