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朵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騙,她也不會管是善意還是惡意,反正被人玩弄股掌的感覺,她都厭惡的要命。

    但最可笑的是,也就是前兩天,她纔剛和遲倦翻雲覆雨到死去活來。

    姜朵抿脣,臉色有些難看。

    她沉默的擰開水龍頭,無意識的沖洗着自己的手,動作迅速又粗魯,甚至沒有注意到指關節早已經被弄到泛紅。

    彷彿是在沖刷什麼骯髒又下流的罪證一般,每一下都用盡了力氣,脆生生的掰着響。

    直到往水管流的水摻雜着血紅的顏色後,她才緩緩地收回了手。

    姜朵收拾起眼底的情緒,再將破皮了的地方沖洗乾淨,隨意的甩了兩下手後就離開了衛生間。

    這次,她沒回之前那個小公寓,倒是直接去了土豪會所那。

    姜朵對遲倦的行蹤,就算不去調查,掰掰手指頭她也能猜到他在哪玩兒,無非就是那麼幾個銷金窟,一猜一個準。

    只不過很可惜,這次姜朵準頭太差,沒碰着遲倦,倒是碰着了在會所裏養病的顏寧。

    顏寧平日裏都被關在那小別墅裏,不見天日的活着,要不是她尋死覓活非要出來,手腕都割了三四次後,才博得了遲倦那麼一星半點的同情。

    同情歸同情,遲倦的良心還是少得可憐,怕麻煩的直接把顏寧塞到了會所裏,反正伺候人的也不缺,蔣鶴的地方,也算安全。

    顏寧還是穿着她那白色公主裙,歪着頭天真的朝着姜朵笑,要不是她臉色太過蒼白病態,姜朵會真以爲她是個正常小姑娘。

    她晃悠悠的坐在鞦韆上,咬着蘋果,笑着問姜朵,“被我哥哥甩了麼”

    滿臉的狡黠跟幸災樂禍,但那一雙漂亮的眼眸卻冰冷的駭人。

    來之前,姜朵對遲氏難得的做了點功課,那遲家的少爺的確有個妹妹,只聽說深居簡出,身體不好,所以早就漸漸被人淡忘了。

    現在一看,正好都對上了。

    顏寧吃了兩口蘋果後,嫌棄太硬,直接扔到了草坪上,也不管會不會有人收拾,輕輕的從鞦韆上跳了下來,慢慢的走到了姜朵的面前,笑得一臉燦爛。

    旁人看了,或許會覺得這小姑娘長的甜美可愛,可近距離的姜朵,只覺得她臉上的肌肉僵硬的可怕。

    她說,“姐姐,被騙的滋味不好受吧”

    顏寧早就看出來姜朵情緒異常了,她自從被遲硯長屈辱的對待後,便越來越喜歡在暗處觀察人類的反應,無論是微表情還是下意識的舉動,顏寧都能細細的揣摩出來。

    在黑暗裏活的久了,也就對這些負面的情緒愈發瞭解。

    多可憐的女人啊,顏寧笑着想,當初她也是那樣的篤定,篤定哥哥只會尋歡作樂,不玩真的,結果呢,男人都一個樣。

    骨子裏的劣根性,就是賤。

    顏寧的眸光閃動,望着姜朵的眼睛裏充滿着恨意跟不解,她想不通這個姜朵到底哪裏比她好,哥哥居然願意爲了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推開。

    “姐姐,你不恨他嗎他都那樣瞞着你了,還把你當作一個動物,高興了就盤弄你兩下,不高興了就讓你收拾東西滾遠點,你不恨他嗎”

    “你真的以爲遲倦有多愛你嗎你對流浪狗是什麼心態,他對你就是什麼心態,無非就是有錢人的消遣玩物而已,姐姐,他壓根就沒把你當回事”

    顏寧的表情越來越猙獰,她看着姜朵的眼神漸漸變得虛無起來,彷彿隔着她在看另一個人,眉眼中的怨恨顯而易見

    她看到了遲硯長在朝着她笑。

    突然,顏寧癲狂的扯住了姜朵的衣袖,手指發抖的把她生拽進房間裏,然後重重地將她抵在牆上,語無倫次地說,

    “那你去開車撞死他去撞死遲倦誰讓他背叛我們了,哦對,我們還要把遲硯長也殺了,把他們都殺了”

    顏寧歇斯底里地罵着,渾身難以遏制的發顫麻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突然一怔,彷彿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突然撲哧一下捂住了嘴,“都死了,太好了”

    她突然鬆開了面前的姜朵,也不管她了,怔怔地往陽臺走,她覺得今天太陽真的好大啊,照在身上熱乎乎的,像是要騰空了一樣

    好久好久,沒這麼輕鬆了呢。

    顏寧想,他們都死了,多好啊。

    她突然又想起,其實她也是有媽媽的,只是那個女人太不爭氣,活得太短又太窩囊,連顏寧的臉都沒記住,就那麼輕而易舉的死了。

    顏寧好恨她,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死的那麼早,她第一次來生理期的時候,就不會被遲硯長盯上了。

    那時候,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覺得她要疼死了,可是家裏沒人來看她一眼,哥哥也沒有。

    顏寧覺得自己很乖了,每天都乖乖的坐在樓梯上等哥哥回家,不哭不鬧也不要任何禮物,可哥哥從來就沒停下腳步看她一眼。

    討人喜歡真的好難啊。

    她一邊流着血,一邊看着遲硯長走了過來,遲硯長跟她說,她得了怪病,必須跟他睡在一起才能好,不然的話只能死了。

    而且死了會很疼,會很難看。

    顏寧問他,“可以告訴哥哥嗎”

    遲硯長搖頭,“告訴哥哥了,他就知道你有病,會把你趕出去的。”

    顏寧慌了,她不想被拋棄,不想再被人丟下了,她乖乖的扯住了遲硯長的褲子,慢騰騰的走進了遲硯長的臥室,一日復一日的接受“治療”。

    她想,她要健健康康的活着。

    但她沒有。

    顏寧望着很白很白的天,覺得白色真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她往下望了一眼,覺得這樓房好像也沒有很高,不高的話,跳下去死了,也應該不會死得太難看吧。

    她最喜歡漂亮了。

    下輩子,顏寧不想再當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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