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鶴這輩子就沒見過遲倦不修邊幅的模樣,他那樣的少爺,就算是當小白臉,也是把皮囊看的挺重的公子哥,不說花裏胡哨吧,最低也要乾淨體面。

    結果呢,這少爺在會所裏宅了半個月沒出門,有家不回,有公司不去,有美女不約。

    蔣鶴試圖想跟他聊聊,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位置了,可他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裏面砸碎玻璃的聲音。

    蔣鶴悻悻的收回手,索性也不管了。

    不是他不想管,是壓根就管不起。

    這會所裏精打細算起來也有遲倦的股份,就那麼幾個杯子酒瓶碎了,蔣鶴還是撐的住的,就怕遲倦這條命折在這兒了。

    那他蔣鶴可沒地方給遲硯長那老變態再找一個兒子。

    包廂裏劈里啪啦的聲音斷也斷不掉,送進去的豪華外賣也就碰了幾口又送出來扔了,倒是每天需要的酒供不應求。

    再這樣下去,遲倦說不定真有可能死在這兒。

    蔣鶴心裏着急的要死,表面上又得裝作小事一樁,其實實際上呢,他捏着手機到處找人幫忙。

    說起來,遲倦這個風流慣了,圈子裏的個個似乎都能處得不錯,但他行事太過放làng形骸,真正交心的人少得可憐。

    一來,這少爺心氣高,不是什麼人都能跟他玩一塊兒的,二來,遲倦出了名的脾氣差,就算去當小白臉了,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臭。

    能稍微忍上一二的,除了蔣鶴就只有魏佐了。

    蔣鶴是實打實的忍着,魏佐倒是不一樣。

    要說遲倦是明晃晃的壞,那魏佐就是陰溝裏的壞,做什麼事心思都沉的很,壞也壞的讓人心頭髮涼。

    魏佐跟遲倦能玩到一塊,用一個詞語來說就是臭味相投。

    壞批對壞批總是格外惺惺相惜的。特別是倆人都是有錢的壞批。

    蔣鶴剛打算醞釀詞彙去請魏佐這尊大佛的時候,一擡眼就碰着個這個老熟人,魏佐。

    他咧嘴一笑,看魏佐的眼神跟看到了菩薩一樣,眼巴巴的跑了過去,連忙開口,“你趕緊進去看下遲倦又在發什麼瘋,再待幾天,我估計這會所能被他砸得稀巴爛”

    魏佐略一皺眉,剛進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現在更是稱得上陰沉。

    蔣鶴生怕這倆一起把他的心肝會所的屋頂給掀了,二話不說就把魏佐推進了那個私人包廂,不過他長了個心眼,留了個門縫。

    之前爲了保護隱私,隔音做的還不錯,但蔣鶴還是怕他倆出問題,乾脆在外面監督着,免得出事兒。

    魏佐剛進去的時候,就踩到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他瞧着遲倦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就把事情猜了個七八成。

    一般爛醉成這樣的男性,多半是情傷。

    也就只有蔣鶴這種不解風情的,只知道送兄弟進來受死,不知道把姜朵請進來供着。

    解鈴還須繫鈴人,遲倦這茬,魏佐多半沒轍。

    但一起喝悶酒倒是可以。

    魏佐二話不說搶了遲倦桌上的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往喉嚨裏灌,瞥都沒瞥遲倦一眼。

    多了一個人進來,遲倦就是再遲鈍也反應的出來,一看是個雄的,頓時移開了目光繼續喝酒,只是在魏佐碰他酒杯的時候,多了一句,“找死”

    魏佐懶得理遲倦這樣的酒鬼,一句話就封死了所有,“打一架”

    遲倦擺手,“快滾。”

    魏佐別的愛好沒有,除了艾拉就是散打,平日裏遲倦就不是這怪胎的對手,更別提喝醉了以後,遲倦能在他面前站穩就算不錯了。

    兩個人默默的喝了一陣子,空氣裏除了呼吸的聲音,安靜的一批。

    最後還是魏佐先開了口,冷淡至極,“跟姜朵有關”

    遲倦嗤笑,“要不然呢”

    魏佐沒吭聲,他覺得這姜朵還真算是有本事,能讓遲倦這樣心思飄忽不定的人屢次破防,真的挺不容易的。

    不過魏佐也沒覺得姜朵哪裏好了,不過是皮囊稍微優越一點,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圈子裏還缺美女麼,他們連明星都泡的起,更別說姜朵這樣的酒吧老闆了。

    魏佐沒覺得姜朵哪裏好,性子也悶,一點也不可愛,更稱不上乖巧,只能說有點小聰明罷了。

    他淡淡的朝着遲倦說,“你值得更好的。”

    嘖,渣男發言。

    聽的遲倦的拳頭都緊了。

    遲倦悶下一口酒,開始下逐客令,“你要不說話就別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

    魏佐不置可否,彷彿真的沒打算繼續開口,繼續喝他自己的酒。

    蔣鶴在門口偷聽半天,急都急死了,他本來以爲魏佐進去了,遲倦能稍微清醒一點,好歹把送進去的飯給吃了。

    結果這倆人在裏面喝起來了

    喝了差不多十幾分鍾後,遲倦有點累了,擱下杯子懶散的靠在真皮沙發上,朝着魏佐揮了揮手,閉着眼說,“沒事就滾,我困了。”

    魏佐沒理他,答非所問的說,“她哪裏好,值得你這樣”

    別人不知道,但魏佐知道,這陣子遲硯長壓根沒把顏寧的死當一回事,還沒等葬禮結束太久,就開始全方面的給遲倦施壓,讓他滾回遲氏乖乖任職。

    遲倦日夜顛倒,忙的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

    每次凌晨醉的胃疼,還偏要司機往那偏僻的小公寓開,說有人在家等他,時間太晚了,他不放心。

    魏佐那時候嗤之以鼻,覺得遲倦這人矯情的要死。

    有人等就讓她等着唄,等不到又怎麼樣,能缺胳膊少腿值得他冒着胃出血的風險去見面

    後來終於輪到有天,魏佐被應酬灌進醫院,結果住了三天院,艾拉沒有來過一次。

    微信上也就寥寥數語,開口閉口都是要錢。

    那一瞬間,魏佐突然明白了到底誰比較可憐。

    遲倦一邊閉着眼一邊皺着眉,想來喝的並不舒服,他模糊之間聽到了魏佐的問題,消化了幾秒以後,突然笑了一下,

    “她哪裏都好,哪哪都好,就是對我不好。”

    魏佐覺得這句話俗的泛酸,典型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可他偏偏沒有出口反駁半個字。

    魏佐也覺得艾拉哪哪都好,生氣也可愛,使性子更可愛,可惜就是,不愛他。

    趁着遲倦還醉着,魏佐沒打算這麼容易就放過他,終於能找個機會套出一點話來,他還能放過這個機會不成

    他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具體說說唄,讓我開個眼界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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