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爲守塘人搭的茅屋,李笠之前未服吏役時,晚上就帶着大黃狗住在這小茅屋守魚塘。
後來因爲他要頂替亡故二兄服吏役,家裏便僱了同村村民幫忙看魚塘。
這裏,不止李笠家的魚塘,還有其他村民的魚塘分佈在旁邊,舉目望去,一片碧波盪漾。
李笠看着眼前一片碧波,又看着不遠處的河流,心中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麼走。
毫無疑問,賺錢是首要任務,沒有錢,什麼都別想,譬如他若想免吏役,就得賺夠免役錢,此爲‘恤’。
交錢免役之後,李笠纔能有充裕時間做自己的事情,想辦法賺更多的錢。
想着想着,李笠有些糾結,他目前還是想不起來,導致梁國衰落、老皇帝不得好死的那場大亂,到底是什麼名字。
也不知道事件具體發生的時間,即無法確定從現在起,梁國的太平日子還能過幾年。
不過他記得一個排名。
歷史上的長壽皇帝排名,梁武帝蕭衍排行第二,好像活了八十多歲。
而現在,李笠聽劉德才說,當今天子年約七十七歲。
也就是說,梁國的太平日子大概還有五、六年。
五六年時間,李笠要做好準備,讓自己和家人亂世裏活下去。
所以,首先得賺錢,賺很多錢,然後還要找靠山,尋求庇護。
自古以來,想要日子過得好,就得有靠山。
但最後還是得靠自己,因爲再過幾年,梁國就要走向滅亡,屆時大小權貴、各地豪強都自身難保,又如何保得他一家。
所以,只有自己強大起來,纔是最靠得住的,那麼,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想辦法發財。
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手裏有了錢,就能結交人脈、買糧、買地、招募人手,這纔是最穩妥的自保辦法。
而現在,就一個現成的發財辦法,那就是養魚。
養魚這個行業,古來有之,這一世他家世代捕魚,又有魚塘,那就有現成的‘生產工具’。
養魚能賺錢,無非是賺多賺少的問題,具體要看養殖規模和銷售途徑,以及成本控制。
他家就有現成的魚塘,因爲靠近鄱口,所以賣魚倒也不用愁。
李家的魚塘共三個,一大二小,形狀不太規則,外圍扎着一圈籬笆。
三個魚塘裏,一大一小用來養魚,剩下一個小魚塘用來暫養捕撈回來的魚。
大魚塘的面積約有八畝,小魚塘平均面積大概是四畝,所以李家的魚塘養殖面積大概是十六畝,在村裏有魚塘的家庭之中,只是一般水平。
這個時代的度量衡和後世度量衡肯定不一樣,李笠張望片刻,初步判斷梁國的“畝”要比後世的“畝”小一些。
三個魚塘,是他父親當年藉助地勢,引河水灌入窪地後適當修整所得,靠着這魚塘養魚的收入,外加入湖捕魚所得,撐起家用綽綽有餘,每年都能有些積蓄。
但是,養魚的門檻低,只要有魚塘,多多少少都能養一些魚,以白石村爲例,養魚的人不少,大家競爭的結果,就是“共輸”。
也有人捕撈其他魚類暫養在魚塘,養一段時間後出售。
但彭蠡湖本身就是漁區,所以養殖的魚賣不上價錢,而且養殖的風險不低。
李笠想着想着,眉頭緊鎖。
那一世,他會釣魚,是爲了接近愛釣魚的客戶,所以學會了路亞釣魚等技法;
他還接觸過養魚,是曾經打算靠養殖發家、還債。
所以,他知道四大家魚可以套養,而這個時代,養殖業的主力是鯉魚,四大家魚的說法大概要到唐時禁捕、禁喫鯉魚後纔會出現。
那麼,套養四大家魚,發財的機率很大,但養殖風險卻不會減少分毫。
後世的水產養殖,有先進科技“保駕護航”,譬如充氧機、抽水機、溶氧儀,以及測量ph值、氨氮、亞硝酸鹽的設備,隨時監測魚塘水質。
還有各種促生長的飼料,以及治病的各種藥物。
但即便如此,也常有養殖戶的魚塘遭遇意外,死魚、虧本,甚至血本無歸。
有句話說得好:家財萬貫,帶毛不算,這說的是養殖業的風險大,成羣牛羊看上去值很多錢,但只要一場瘟疫就死光,一文不值。
養魚也是如此,養殖業的風險大,一有風吹草動,小康之家會瞬間返貧。
古代的條件還比不上現代,一旦飼養過程中出點問題,可能整個魚塘的魚都要翻肚皮。
這個時代養魚,魚苗長到能出售的尺寸,至少要花一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出現一次意外,魚塘就沒收成。
如果前期投入大,遇到意外後不但會血本無歸,搞不好還會欠債。
因爲飼養過程中的各種成本,有時得靠借債才能承擔,等把魚賣了纔有錢還債。
可即便一切順利,養個三五年的魚,又能賺多少錢呢?
李笠看着自家魚塘,又看看附近別家的魚塘,漸漸入神。
種田,看天喫飯,養魚,同樣也是看天喫飯,現在的他,家底薄,抗風險能力很差,若急着做養魚的發財夢,很容易破滅。
“鯉魚、鯉魚...”
李笠喃喃着,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場遊戲,開外掛的話,可以讓遊戲難度大幅降低。
李笠覺得自己想到的這個主意,絕對是個外掛,而且是超強外掛,以他家目前的條件,實現起來很容易。
“走了。”
李笠喊了一聲,大黃狗似乎聽得懂,跟着李笠往村子走去。
寒風夾雜着雪花吹來,他緊了緊身上絮衣,想着那個‘掛’,絲毫不覺得冷,只覺得全身發熱,心中高興不已:
遊戲難度高?不要緊,開掛。
只是要等一段時間,並且做些準備。
等時機成熟,我就開掛。
外掛的名字,用英文來說,就是經典的一句話:show me the money
。。。。。。
夜,房外細若柳絮的雪花不停飄舞,房內,李笠躺在牀上,琢磨着‘開掛’,一旁地上,大黃狗蜷縮在火盆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