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奚大帥的擔憂不同,奚暄是高興得幾乎忍不住引吭高歌了。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當下提議:“爹,要不我馬上帶兵出去打一場,儘快結束戰鬥?”

    奚大帥搖搖頭:“不行。這次敵人多,敵將張大有又詭計多端,我們決不能衝動。你過去沒參加過什麼大戰役,不懂打仗,別亂來。”

    他心裏擔心奚昭,卻又無法可想,語氣就有些不好。

    奚暄聽了,覺得奚大帥這是瞧不起自己。

    他雖然沒有參加過大戰役,可是也曾跟隨奚大帥參加過小股的剿匪,每逢勝了,都被奚大帥那些手下誇讚,說他有勇有謀,肖似其父,假以時日絕對是一員猛將。

    他知道,這些話有些水分,但是絕對不大,因爲他表現的確好。

    如今奚大帥卻將他當成了不懂事小孩子,着實小看人。

    奚暄正琢磨着如何說服奚大帥讓自己出戰,一回頭髮現奚大帥不知何時走了。

    奚暄的臉色沉了沉,但想到奚昭如今身處危險還身敗名裂,心情重新飛揚起來,給蘇挽晴打電話,用擔憂的語氣將奚昭的險境說了,然後嘆着氣說道:“我想盡快領兵出戰,擊敗敵人之後去支援三弟,可是爹認爲我沒有作戰經驗。”

    蘇挽晴聽到奚昭陷入陷阱之中,心情很複雜。

    還是有不捨和心疼的,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心動的男人,可是想到若奚昭死了,整個大帥府就是奚暄的,而自己,將來也是大帥夫人,卻又有幾分痛快和期待。

    奚暄沒聽到蘇挽晴說話,眉眼裏閃過幾分陰翳,但聲音卻如常:“怎麼,你也和爹一樣想我的麼?”

    蘇挽晴回神,忙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你們面對的,是哪一路兵馬而已。”

    奚暄道:“是張大有。”

    蘇挽晴迅速回憶張大有這個人。

    她記得的其實不多,畢竟由於出身和眼界的問題,在大時代變更時,她不過是滄海一粟,無知無奈地隨波逐流,掙扎求生,所以看到的,也只是點滴,還有許多事是傳得廣爲人知自己才聽人說的。

    不過關於張大有,她是有記憶的,因爲曾聽人說過,張大有是個有本事的,可惜無福無運,多年征戰,身體內有暗傷,跟北伐軍戰鬥時,本來不相上下,拖着或許能贏,不想暗傷發作病倒了,結果慘敗,連命都丟了。

    因此,如果能知道張大有何時生病,或許能讓奚暄取得勝利。

    奚昭被打得節節敗退,幾乎有性命之憂,讓奚大帥不得不舔着臉打電話託人求助,這十足是個草包了,但奚暄呢,卻在跟算得上一員悍將的張大有開戰時取得大捷——有這樣的對比,就算奚昭僥倖活下來,大帥府也沒他什麼事了。

    想到這裏,蘇挽晴說道:“我聽人提起過,張大有多年征戰,身有暗疾,一旦病了,就得臥牀,甚至神志不清。如果能把握他舊病發作的時機,或許能獲勝。”

    奚暄聽得一喜,但轉念又道:“這畢竟只是從別人嘴裏聽來的,未必保真,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蘇挽晴點頭:“這倒也是。不如這樣,你派人去打聽一下?”她雖然希望奚暄踩下奚昭,早日將大帥府掌握在手上,但是也害怕失敗。

    畢竟失去了家族的庇護,變成普通人的日子,實在太悲慘了,她不願意再遭遇一次。

    奚暄掛了電話,快速地思考起來。

    原本,他是等着奚昭戰死,自己作爲大帥府唯一有競爭力的繼承人,順理成章將大帥府收入手中的。

    可是奚大帥對奚昭還有一片慈父心,正在想方設法救奚昭,如果救下了,奚昭未嘗沒有反撲的機會——奚昭的外祖羅家,幾乎都是有名的讀書人,交遊廣闊,只要振臂一呼,在文壇上的影響力是很大的,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未必不能將奚昭洗白。

    如果,在奚昭處於劣勢時,他能大放異彩,滅掉張大有和他的勢力,是不是就能徹底將奚昭踩在腳下呢?

    有了這樣耀眼的成績,就算羅家洗白奚昭,也抹不掉他的光彩吧?

    至關重要的是,就算羅家洗白,也無法影響奚大帥手下的兵將——作爲當事人,這些兵將如果由此徹底倒向他,纔是他掌握大帥府的關鍵!

    而且,奚大帥認爲他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看輕於他!

    奚暄越想越覺得,自己迫切需要做點什麼,讓奚大帥和世人知道,他纔是最像奚大帥的那個兒子,有勇有謀,天生就是領軍打仗的!

    奚暄很快做了決定,那就是派人去打探張大有的健康情況。

    說幹就幹,他馬上派人出發了。

    手下聽到這要求,馬上笑了起來:“大少,你要查這個,倒是極容易的。我們不是有人在綠蔭鎮嗎?他們聽到說有戰火,跑城裏了,要打探這個,極是容易,打個電話過去吩咐一聲就是了。”

    奚暄頓時一喜:“當真?”心裏涌起一股冥冥中自有天數的宿命感,忙道,“既如此,你馬上打電話過去罷,儘快給我消息。”

    手下忙點頭,馬上開始打電話。

    奚暄心情激動,覺得,或許是老天爺也要讓自己揚名立萬的。

    未幾手下便打好了電話,說已經吩咐下去了,很快有回覆。

    奚暄點頭,讓他注意着點聯繫,便揹着手在屋中踱步。

    他希望時間儘快過去,馬上便得到消息。

    只是他也知道不可能,因此決定出去轉轉,跟奚大帥手下的兵將好生聯絡,打好關係。

    在跟這些兵將聯絡感情時,奚暄適時露出憂色,被人追問時,又欲言又止地表示沒什麼,直到人家再三追問,這才“勉爲其難”地說出奚昭遇險,自己和大帥憂心忡忡一事。

    衆兵將聽了,交換了一個眼色,雖然嘴上說着奚昭吉人自有天相大帥和大少不必擔心,但心中都各有思量。

    奚暄見目的達成了,便起身回臨時住處。

    已經倒向他的幾個將領悄悄跟了上來,詢問奚昭遇險具體是怎麼回事。

    面對自己人,奚暄不再裝模作樣,而是將事情始末一五一十說了,連奚大帥打電話一事也說了。

    老將唐如山一聽,頓時笑了起來:“三公子如此不濟,便是這次僥倖活下來,只怕全國各勢力的將領士兵也要瞧他不起的,不是我託大,三公子啊,這是徹底廢了!”

    其餘將領紛紛點頭。

    他們這些把脖子綁在腰帶上的兵將,最是瞧不起沒本事的繡花枕頭,先前覺得奚昭學他外祖那一套,又是留學又是端着文人架子,極是討厭,絕不會有出息,這才倒向奚暄的,如今看來,竟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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