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笑道：“姑母說什麼呢？我們都是夜家人，哪有站什麼邊的道理呀！”
夜太妃颳着茶沫的手一頓，眼底微寒。
旋即笑了笑：“也是。”
她沒有再說話。
夜太妃明白她的父親夜亦雄從未放棄當上帝王的夢想，所以送明珠進宮，將她當一枚棋子放在帝王身邊。
而她本人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爲了讓沈之然繼位。
夜家人都心懷不軌，唯一不一樣的是夜亦雄想自己當皇帝，她想讓自己兒子當皇帝！
夜太妃冷笑一聲，如今她有夜離兮暗中相助，夜家內部的暗自較量一定會是她贏！
另一邊。
顧清寒抓着沈暮塵的手，將他拉回營帳。
夜離兮站在遠處，胸膛的傷口滲血的血跡都將他衣裳染溼了。
然而他卻沒有一個在此等他、關心他傷勢的人。
夜離兮眼底有些黯然。
明明以前顧清寒也是喜歡他的，如今卻是一點都不在意他了。
他心間有些絲絲的疼意蔓延，如果當初他不顧所謂局面平衡，執意將顧清寒帶走。
如今他們的孩兒可能都能滿地跑了吧！
這時有幾個少女爭先恐後的來到夜離兮身邊，句句關切：
“夜公子可是受傷了？這是我們家御賜的金玉斷續膏。”
“夜公子，用我的吧！這是我爹爹好不容易從太醫院拿來的呢！”
“夜公子……”
夜離兮微微笑着，一一道謝。
……
營帳內，顧清寒仔細的給沈暮塵的手掌清洗、上藥。
“陛下怎的傷到了手掌，還傷得這麼嚴重？”
沈暮塵沒有說這是昨天爲了阻止她劈到自己，用手抓刀刃而傷的。
他淡淡說道：“男人麼，受點傷正常的。”
顧清寒擡頭看了他一眼：“陛下千萬不要這麼說了，妾身都心疼死了。”
不知道是虛情假意的話說多了還是怎麼的，顧清寒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當真有些心疼起來。
沈暮塵將她耳邊的頭髮撩撥到耳後，在她臉頰親了一口。
“貴妃的心疼不值錢，就是嘴裏說說，沒有任何表示。”
顧清寒目瞪口呆。
這像是沈暮塵能說出的話麼？
要怎麼表示啊？以身相許，還是今夜洞房？
沈暮塵脣角微微一勾。
如今她早已以身相許了，就差後者。
“嗯？”沈暮塵盯着顧清寒的眼睛。
顧清寒想不到他還窮追猛打了起來，只好在他脣上親了親：“陛下該去主持儀式了。”
沈暮塵低低笑着，看她將白布條打成了一個蝴蝶結，靜靜的躺在手心。
他握住那朵蝴蝶結，站起來道：“走吧。”
顧清寒順勢拉住他的手。
沈暮塵微微蹙眉，她的手掌怎麼還是這麼涼？
衆人已經等很久了，見帝王出來點了頭，禮部的人才扯着聖旨唸了一通，又洋洋灑灑說了一些祈福大虞國泰民安、兵馬強壯之類的話，纔算是到了最後的階段。
篝火野炊！
狩獵的第一日，所有獵物都會拿出來一併烤了烹了，作爲獎勵給衆人鼓舞士氣。
“陛下，這老虎要如何處理？”禮部尚書問道。
沈暮塵淡淡道：“這老虎是貴妃的，別動。”
禮部尚書一噎，差點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帝王狩到的獵物一般是賞賜下去，尤其是猛虎這種大型獵物。
竟只給了貴妃？
她一個女子，喫得完麼！
禮部尚書只好說道：“是，陛下。”
夜賢妃在遠處的角落裏看着，安靜的眸子半斂着，專注的盯着架在眼前的烤兔腿。
她並未接觸過這些，兔腿很快就烤糊了。
大宮女慧心連忙翻了翻，也是一臉陌生，爲難道：“娘娘，奴婢再去取新的肉來？”
賢妃搖搖頭：“不用了。”
她擡眸，假裝不經意的看向帝王那邊。
沈暮塵已經親自將老虎放了血，割了肉，架在篝火上烤。
他動作熟練、行雲流水，就算是做這種粗俗的事情，也顯得霸氣迷人，有一種成熟男人的狂野性感。
可是他所有的溫柔，卻是對着顧清寒！
夜賢妃眼眸微閃，收回了視線。
夜家這一場爭奪戰，她哪一邊都不站，她深愛她的帝王夫君，爲了他她可以付出性命！
甚至只要他願意，她還可以做他的眼線，大義滅親，幫他把夜家滅了。
可是她等了四年，他卻一點意思都沒有！
後宮哪個妃子，不都深愛着帝王？
俞德妃的愛摻雜了太多利益、季淑妃的愛混雜着家族的權衡。
唯獨她，如此純粹的愛着他，不顧家族、不顧一切！
她一直安安靜靜的等，現在卻越來越等不住了……
三月已有些從心底升起的悶熱感，衆人皆是輕裝簡衣，沈暮塵穿着單薄的衣裳，都已經被烤出一身的汗。
周圍人熱烈的喝酒喫肉，不斷來給帝王敬酒，一切都是放鬆至極，沒有了朝堂上的禮儀約束。
因俞太傅年邁，此行並沒有來，顧清寒感覺到久違的輕鬆和自由。
但隨着太陽徹底消失，夜幕彷彿唰一聲突然降臨。
顧清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突然覺得好冷……
她體內的陰氣滯留，拔除不淨，竟留下了禍根。
這時沈暮塵將虎肉遞過來，敏銳的察覺到顧清寒的異常：“怎麼了？”
顧清寒勉強笑着搖頭，接過虎肉咬了一口。
這肉烤得芳香四溢、軟硬適中，味道好極了！
“陛下的手藝真棒！”顧清寒誇到。
沈暮塵將她提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溫聲道：“你喜歡就好。”
顧清寒暗道：沈暮塵什麼時候有這手藝了？小時候打獵，好像他都沒烤過肉。
她以前只吃過沈令烤的肉，說起來和如今沈暮塵烤的竟有些相似的味道。
沈暮塵盯着火光不語。
這女人就是沒心，他都給她烤過了，以前她還喫得滿嘴流油，現在卻全忘了。
他無奈的看着顧清寒，正要說話，卻見旁邊走來一人。
“陛下，妾身給您添酒。”夜賢妃抱着酒罈子，低眉順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