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寒慢慢的嚼着嘴裏的虎肉，稍微驅散了體內的一絲陰寒。
看見夜賢妃過來了，頗有興致的盯着她。
她還以爲她會一直沉默的等着呢，沒想到還是坐不住了。
沈暮塵擡頭看了一眼，淡淡說道：“放着吧。”
夜賢妃溫柔道：“是，陛下。”
她將酒罈子放下來，看着顧清寒道：“顧貴妃，我能和你坐一起嗎？”
沈暮塵剛要冷然拒絕，卻見顧清寒點頭道：“好呀！”
他微微皺眉，恨不得捏捏顧清寒的臉。
別的女人想靠近他，她就這麼豪爽的答應了？
沈暮塵心裏很不是滋味。
夜賢妃又道：“顧貴妃，我能嘗一口虎肉嗎？如意殿的宮女太監都不會烤肉……”
她盯着顧清寒手裏的虎肉，大塊的虎肉已經被沈暮塵細心的切成了一片一片，這樣喫起來就不會很狼狽。
他真是貼心啊……
這隻老虎是他專程打給顧清寒的，禮部都下不了手，但賢妃想分一杯羹。
顧清寒微微眯眼，將手裏的盤子端進懷裏：“不行，這是陛下特意給本妃打的，你要喫，叫北竹給你烤其他的。”
看她這小氣護食的樣子，沈暮塵緊繃的臉才鬆了下來。
“盤子裏的肉已經涼了，換一個。”他拿起旁邊的銀盞遞給顧清寒。
夜賢妃默默道：“陛下，那冷的能給妾身嗎？”
這麼大的老虎，他和顧清寒怎麼也喫不完！
沈暮塵將顧清寒喫剩的虎肉端過來，冷然道：“朕要喫。”
夜賢妃失望道：“好吧……那妾身就不打擾陛下和貴妃了。”
她黯然的離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坐在另一邊的王公貴夫人們低聲說道：“這顧貴妃也太不像話了，獨佔帝王！小氣的妒婦一個。”
“夜賢妃好可憐呀！被顧貴妃排擠成了什麼樣，還默默的忍受着。”
“要是我是夜賢妃……”
遠處的竊竊私語和異樣的目光，顧清寒全當沒聽到、沒看到。
她們覺得夜賢妃可憐？
這後宮之中當真是什麼人都有，別人不知道，顧清寒以陰鬼探祕，還有不知道的事。
賢妃看着賢良淑慧，溫柔小意，但實際上卻是個偏執的變態狂。
她暗自收集帝王穿過的衣物、用過的東西，尤其是越私密的越好。
廣明殿置換掉的東西，一大半都被賢妃收回了自己宮裏。
這麼一個人……顧清寒怎麼可能把虎肉給她喫！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進了宮後就和夜家斷絕了關係，對於夜家要她做的事情她一概故意搞砸，久而久之將自己變成了一刻廢棋。
顧清寒想動手除掉她，都不知道從何下手爲好，只能主動招惹拉仇恨。
因爲賢妃對沈暮塵太偏執了，難保以後她會不會對她動手，對於這種隱患，顧清寒向來是除之而後快。
絕對不是因爲喫醋！
顧清寒最後默默加了一句。
沈暮塵脣角泛起一絲笑意。
這時卻見一個黑衣衛悄然而至，沈暮塵不動聲色的走到營帳之後，隱沒在黑暗裏。
營帳後，黑衣衛低聲說道：“陛下，茂林寒山方院裏的東西都已經處理完了。”
“所有屍體都已經挖開來，全部用火燒殆盡了。”
“月烏呢？”沈暮塵沉聲問道。
黑衣衛：“屬下特意查了，他身上並無信物，後來一併燒了。”
沈暮塵嗯了一聲，擡腳就朝篝火邊走。
如此詳盡，她應該探聽到了吧。
顧清寒不知道沈暮塵是故意將月烏的消息透露給她知道的，聽完睿睿的話後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一直擔心月烏的頭顱逃走後回魂歸屍身，變成凶煞爲禍一方。
如今總算是安心些了。
真是巧了，她正準備想方設法從沈暮塵最裏探出些有用情報，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而且歪打正着，沈暮塵還讓人將月烏的屍身燒了。
簡直是老天爺都在幫她呀！
不過沈暮塵在查什麼信物？顧清寒一邊喫着，一邊沉思。
夜色漸深，顧清寒越來越經不住黑夜裏的陰氣，手腳冰涼得有些哆嗦起來。
沈暮塵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朝營帳裏走去。
呆在沈暮塵懷裏的顧清寒這纔算好了些，她有些犯困了，聲音自帶嬌軟：“陛下不要走，陪妾身睡好不好？”
沈暮塵：“好。”
顧清寒被他身上的溫暖裹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想到：陰氣拔不乾淨了……天黑經不住涼風，下雨天經不住溼寒，再老一些就會關節疼痛、頭暈骨寒……
難道以後我都離不開沈暮塵了麼……
沈暮塵默然道：難道你還能離開麼？
不管她未來對他是什麼處置，男寵也好侍衛也罷，他都決意在她身邊不再遠離。
沈暮塵卻不知道，他今夜這句暗誓，在不久的將來卻顛覆了。
……
見帝王離開，婦人們也很快各自回營帳了，喝酒喫肉的男人們也漸漸散場。
篝火漸漸熄滅，昏暗中有一個人影走到剛剛沈暮塵和顧清寒所在的篝火前，正是夜賢妃！
她撿起了地上的一根骨頭棒子，眼底浮起癡迷，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剛剛她看得很清楚，這跟骨頭棒子是被沈暮塵拿過、還啃了一口的！
她剋制不住將骨頭親着舔着過了一遍，尤其是在沈暮塵啃過的地方，不斷的吸食全都吞到了自己肚子裏面。
背後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賢妃一驚，連忙將骨頭丟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嘴。
夜離兮嘴角勾起一絲譏誚的笑意，但並未戳穿，裝着剛看到的樣子溫聲道：“賢妃娘娘？”
夜賢妃轉身，對他微微點頭，行爲舉止看不出一絲異樣，徑直朝自己營帳走去。
夜離兮在她身後淡淡的說道：“賢妃深愛陛下，而草民深愛貴妃娘娘。不如我們合作如何？”
只見賢妃腳步稍稍一頓。
他微笑道：“你只要陛下，我只要顧清寒，我們都是同一類人。”
賢妃眼底閃過掙扎，有些慌亂的逃回了營帳。
夜離兮眼底是十足的把握，他知道賢妃肯定會來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