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說道：“是……陛下無錯，是妾身太過關心閒兒了。不過換個角度想想，閒兒這麼小就能爲陛下分憂了，也是他的福分！”
只是一剎那之間而已，她就從一個生動的顧雪，又變成了一個披着假面具的顧清寒。
沈暮塵忍着心底被摩挲般的痛意，也料到了他這麼做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只是他無法做到看着她疏離自己而無動於衷。
沈暮塵看着顧清寒的眼睛，她卻垂着頭固執的不看他。
他伸出手想將她抱進懷裏，顧清寒卻退了兩步。
沈暮塵的手垂在空氣中，微微眯眼，主動上前兩步強行將她摟進懷裏。
“誰給貴妃的勇氣，讓貴妃這麼躲着朕？”他沉聲說道，擡起她的頭：“不許躲！”
顧清寒心尖一顫，抿着脣賭氣道：“妾身沒有躲。”
沈暮塵道：“朕知道你生氣，但是朕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閒兒不會有事。”
顧清寒不置可否，問道：“那陛下接下來想怎麼做？”
沈暮塵知道這個疙瘩是翻不過去了，索性也不再理會，沉聲說道：“第一，夜離兮敢堂而皇之來大虞、不怕朕殺他，說明他有他的後手，朕要斷他後路。”
“第二，他對你托盤而出的計劃，朕要將計就計，揪出對大虞不夠堅定的臣子，毀掉。”
夜離兮將大虞的每一個人當成棋子，他就把他所有棋子都殺了！
論狠，他怕過誰？
既然要打破重組，那麼就算殺掉半個朝堂的臣子，他也沒什麼下不了手的！
顧清寒點頭，“好，陛下需要妾身做什麼儘管說，只要是妾身能做到的，一定會全力以赴。”
將兒女情長的繾綣情意深埋心中之後，顧清寒也漸漸變得冷靜下來，一心奪謀。
沈暮塵不是要斷夜離兮後路嗎？這一條道上，她與他是一致的。
至於沈暮塵要肅清朝堂，那她就化身第二個蘇妲己，慫恿他殺掉一切反對她、忤逆她的臣子好了！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起，我不該再猶豫徘徊。顧清寒心底發狠。
沈暮塵一頓，最終什麼都沒說。
“朕說什麼你真的都聽麼？”他無聲嘆氣。
只見顧清寒雙手攀附在他腰間，語氣撩人：“妾身當然聽陛下的了，那陛下想要妾身做什麼呢？”
不過是權色交易……
沈暮塵萬萬沒想到她說轉變就轉變，之前還有些任性眷戀嬌憨，現在只剩下了權色交換。
他俯身狠狠的壓住她脣瓣，索取了一個深深的吻，纔不甘心的放開了。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此次黑衣衛抓了十七個夜離兮的人，朕要親自去審。”
顧清寒道：“陛下，妾身跟您一起去。”
沈暮塵搖頭，“你乖乖呆在宮裏。”
他審人從來就沒有溫和的，他不想讓她見到血腥的一面。
沈暮塵點頭，看着她退出去，消失在殿門前。
“李進忠。”他喊了一聲。
李進忠連忙進來道：“陛下？”
“更衣。”
李進忠立即上前，臉上看不出什麼，心裏的疑問卻不停。
陛下和娘娘又吵架了？往日只要娘娘在，陛下絕不會讓雜家更衣……現在居然不叫娘娘更衣了？
爲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哎，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嗎？
沈暮塵冷然道：“聒噪！”
李進忠一驚，心底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着帝王陰沉的臉色，李進忠不明所以，但不敢再分心。
……
顧清寒從廣明殿離開之後已經是下午，她走了一半之後忽然改變了方向，朝慈寧宮而去。
福萬全在一邊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奇了個怪的！
剛剛踏進廣明殿之前，他們家娘娘還是正常的，現在出來卻感覺陰嗖嗖的。
小紅瞪了一眼福萬全，福萬全也使了個眼色。
他們家娘娘心情不太好……
再加上陛下將閒兒拿去做誘餌的事情，他們多少也聽說了。
“娘娘，其實吧，陛下對娘娘真的好，您別說奴才多嘴，但自古以來帝王無情，陛下對娘娘真的很好了……”
“小公子現在不是沒事嘛！娘娘就別生氣了……”
福萬全跟在顧清寒身後低聲勸說着。
顧清寒卻突然停了下來，他差點撞了上去，連忙後退幾步站好。
顧清寒轉過身看福萬全：“你意思是說，陛下利用閒兒，本妃非但不能生氣，還要拍手喊一聲：利用得好！”
“然後再諂媚一句：陛下隨便用，哪怕死了也沒關係！閒兒能被陛下利用，那是他的福分？！”
福萬全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利用呢？
能被陛下利用，那可不就是福分嗎？
顧清寒冷笑一聲：“就因爲他愛本妃，所以本妃就要爲愛昏頭，甘心爲他付出一切？最好等會回宮再讓閒兒過去磕頭謝恩，這樣纔算本妃該做的，是吧？”
真的是夠了。
她承認，前些日子她的確差點迷失本心，因爲沈暮塵對她的好，也因爲知道了沈暮塵心底深愛的人是她。
所以她也柔軟過，猶豫彷徨過。
但……憑什麼？
他沈家的江山是江山，她顧家的人命就不是人命嗎？
不！
一開始她就說了，她顧雪可沒這麼大方。
她是重生回來復仇的惡鬼顧雪，而不是爲了情愛拋棄一切的顧清寒！
退一萬步說，沈暮塵現在愛的是顧清寒，又不是她顧雪，對於一個移情別戀的男人，她還該圍着他轉？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