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夜離兮只有兩歲，這是最大的矛盾所在，根本不可能有兩歲的孩子就能操控一切。
但是夜離兮的確有些妖孽，五歲來到大虞，蟄伏了四年連沈暮塵都毫無察覺，九歲離開大虞，正好是沈令被暗殺死去那一年……
如今他才十九歲，就已經是番屬國的異姓王、天下最大皇商，西唐的九王爺……他的一切，緊緊是現在我們查到的而已麼？
等等，沈令是怎麼死的？莫非殺沈令的還是夜離兮不成？
沈暮塵抿脣，臉色冰寒。
當年兄長被暗殺，正是九幽之毒！
不管那個神祕人是誰，與夜離兮絕對有關。
看來，得要查一下了。
水聲嘩啦，顧清寒還在出神。
沈暮塵道：“貴妃在想什麼？”
顧清寒剎那間回神。
差點忘了，自己還在給沈暮塵洗澡！
剛剛的尷尬氣氛瞬間就回來了，顧清寒咳了一聲，說道：“妾身在想……如何給陛下治病。”
“嗯？想出來了嗎？”
顧清寒點頭道：“妾身剛剛想到了一個藥方，等會就讓人去煎藥。”
沈暮塵暗道：心思轉得還挺快！
實際上顧清寒哪裏想到什麼藥方啊，不過是隨口扯過來的藉口，搪塞過去再說。
沐浴更衣後的沈暮塵褪去一身的血腥味，坐在了桌子面前。
此時菜餚已經擺上來了。
一頓飯喫完，閒兒回來了。
顧清寒道：“閒兒喫過飯了嗎？姐姐給你留了飯菜。”
閒兒蹬掉鞋子噠噠走進來，先是恭恭敬敬的給沈暮塵作了一揖，才說道：“喫過啦！在太子殿下那裏喫過了。”
顧清寒哦了一聲，也不甚在意。
沈暮塵站了起來，說道：“朕還有要事處理，今夜就不陪貴妃了。”
顧清寒暗道：誰要你陪！
這話可真是曖昧呢！
她臉上做出恰到好處的失落，說道：“沒關係，陛下的事情要緊。”
沈暮塵道：“不必送。”
說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親，這才轉身出去了。
抱着一堆奏章的李進忠一臉懵。
埃？不是說了今夜留宿紫陽宮嗎？怎麼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顧清寒目送沈暮塵離開了，纔看向閒兒說道：“今天你和太子殿下的遭遇姐姐聽說了，你有沒有受傷？”
閒兒搖頭說道：“大姐姐，閒兒沒事。不過太子殿下手臂受傷了。”
顧清寒一頓：“嚴重嗎？”
閒兒道：“被箭擦傷了，太子殿下說是皮外傷。”
顧清寒點頭，心底有些複雜。
若不論沈顧兩家的血海深仇，沈暮塵和沈冰澈對她顧家還挺好的。
閒兒與太子日漸手足情深，今後若是有一天，她讓閒兒與沈冰澈手足相殘，對閒兒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顧清寒拉着閒兒坐下，深吸一口氣說道：“閒兒，大姐姐與你說個事，你要聽好了。”
閒兒不明所以，眨着眼說道：“好。”
顧清寒：“你不要與太子殿下太多親近，因爲……”
她忽然一頓。
閒兒歪頭問道：“爲什麼不要與太子殿下太過親近？”
看着他明眸純真，顧清寒忽然說不出口了。
難道要告訴他因爲沈家殺了顧家兩代血親，他們之間有血海深仇嗎？
她可以揹負這血海深仇，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此生除了復仇就別無他求。
他的人生纔剛開始，就要毀在仇恨中？
她要扶持閒兒坐上皇位，那未來閒兒心裏是否覺得痛苦？
這些她竟從未想過。
可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閒兒是顧家後代，報仇也是天經地義。
“大姐姐，什麼呀？”閒兒追問。
顧清寒眼神微閃，“沒什麼，將來太子殿下是君，你是臣，你要保持分寸，不可越界。”
閒兒點頭。
太子殿下是君，他是臣，不可越界。
他記住了。
“去沐浴歇息吧！晚點大姐姐會讓人給太子殿下送藥過去，感謝太子殿下保護閒兒之恩。”
“你明日見了太子殿下，要鄭重給他謝恩，明白嗎？”
閒兒點頭：“明白啦！”
“去吧！”
閒兒噠噠噠的跑了下去，負責伺候他的宮人連忙道：“小公子，慢點！”
顧清寒看着活潑可愛的閒兒，心底越發沉重。
果然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就會變得優柔寡斷！
她一開始從陰曹地府裏爬上來時心腸堅冷，還痛罵原主顧清寒不要臉，愛上仇人之子。
現在……
顧清寒抿脣，獨自坐在窗前看着月色，好久都不動一下……
另一邊。
沈暮塵沒有回廣明殿。
這些天來他已經有足夠的經驗，避過顧清寒佈下的陰鬼。
他直接出了宮，來到鬼市。
景欽正在喫飯，面前放着一碗堆得尖尖的米飯和一碗菜，上頭都插着一炷香。
飯菜前面，擺着一個符籙。
景欽像個神經病似的滿臉柔色的看着眼前的空氣。
前來通報的小二看到這詭異景象只覺得渾身一陣寒顫，低頭說道：“老大，鬼王要見你。”
景欽放下筷子：“好，我馬上來。”
江染瀅問道：“是那個寒酥公子嗎？”
景欽點頭：“嗯。怎麼，要探夫君的情報，去告訴顧雪？”
江染瀅頓時臉色忸怩：“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她總覺得自己重色輕友了，這段時間顧清寒沒有召過她，也不再讓她去做什麼事。
她最後那句話一直繚繞在她心間：江染瀅，你是我的朋友，我更希望你過得開心幸福。
就因爲這樣，她越發覺得不好意思面對顧清寒，茂林狩獵場回來之後還沒去見過她……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
江染瀅想到這裏，突然有點無地自容，如果她還活着，一定臉紅透如煮熟的蝦子。
景欽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上前將她摟在懷裏，安慰道：“乖，顧雪知不知道鬼老大就是我，其實影響不大……”
沒有什麼城府的江染瀅：是這樣的嗎？
景欽語氣曖昧：“好好在這裏等夫君回來，嗯？讓夫君想想……今夜換什麼姿勢。”
江染瀅魂魄一顫，羞得差點昇天。
景欽低低一笑，親了親她的臉，才說道：“我走了。”
江染瀅看着他離開，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見見顧清寒。
景欽臉上帶着愉悅的笑意，去了相隔幾個間房的石室裏。
沈暮塵正在這裏等着了，他面前蹲着一隻黑貓，正是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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