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塵冷聲道：“去給它拿些黃花魚。”
景欽頓時酸了：“主子，那魚我一條都沒喫到，給它喫是不是太浪費了？”
幽夜轉頭盯他，只差沒說一句你有意見？的話來了。
景欽看沈暮塵面色冰冷，也不敢多說什麼，嘀咕着就叫人去拿了。
真的是……南海進貢的黃花魚啊，他鬼市費了多少工夫去帶着水箱運回來，成本都不下二十萬兩黃金了。
敗家的貓！
景欽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突然聽沈暮塵道：“去刺殺沈之然。”
景欽心底一突，臉色恢復肅然，問道：“真要殺？他是您……”
沈暮塵：“廢他兩根手指，當衆廢掉。”
皇位繼承的其中一個規矩是：身殘者不可繼位。
當衆廢掉沈之然兩根手指，等於廢掉他爭奪皇位的資格。
景欽暗道一聲夠狠。
不過這也算開恩了，作爲沈之然的小皇叔，他已經足夠仁慈。
換做其他人，親手足都殺，一個侄子更不用說……
當衆廢掉啊……看來我得親自出手了。而且要在俞太傅那老頑固面前動手，也只有下朝的時候……
真是會爲難人，要在皇宮門前動手，要瞞過夜離兮的眼，還要……也就我景欽能辦到了。
沈暮塵站了起來，看了幽夜一眼：“許久未回去，有空也回去看看她。”
幽夜瞧都不瞧他一眼。
本喵的行動需要你下令？
景欽猜幽夜心裏一定是這麼想的。
沈暮塵走後，景欽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我回來了。”他沉聲喚了一句。
清冷的房間內點着一盞油燈，空無一人。
若是被別人看到，一定覺得景欽有病。
江染瀅從室內飄了出來，站在他身邊。
景欽一面把外袍脫了，一面自己打水洗臉。
屋內的油燈變成了詭異的豆綠色，老人家說當你面前的油燈飄忽着綠色，那你身邊站着的一定不是人。
江染瀅默然說道：“你辛苦回來，我都無法給你洗手作羹湯，打水更衣。”
景欽將軟巾掛好，勾出道：“我要你做那些幹什麼？那些自有下人做，我娶你回來不是爲了讓你洗衣做飯的。”
江染瀅道：“但我們終究與別人不同。”
景欽將她攬進懷裏：“要與別人相同做什麼。”
他身上的陰氣越來越盛，而江染瀅眉間的精氣也越來越足，兩人只見已經形成了某種默契。
江染瀅道：“那你圖我什麼？”
景欽邪笑一聲：“圖你身子。”
江染瀅：“……”
她羞惱道：“不正經！”
景欽埋首在她脖子間：“唔……遵命！現在就開始不正經……”
“我不是那個意思……”
有人問人和鬼怎麼……此處解釋一句，自動參考聶小倩和寧採臣……咳。
沈暮塵回到廣明殿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白棋狐疑的看着他。
奇怪……這半夜去了哪裏？不在御書房、不在乾政殿。
沈暮塵剛踏上階梯就聽到了白棋的聲音，他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李進忠。”他沉聲喚道。
李進忠連忙上前：“陛下？”
“沐浴更衣。”
李進忠道：“陛下剛從密牢上來，需要焚香嗎？”
沈暮塵嗯了一聲，擡步跨進殿門。
原來是去密牢了……
沈暮塵沐浴更衣之後已經是四更天了，不過兩刻鐘就要去早朝。
若是往常他不會再小憩，直接處理政務直到上朝。
但現在他眼前已經開始有些發黑，剛走到牀榻前就摔在了牀上。
“陛下！”李進忠大喫一驚：“陛下您沒事吧？”
沈暮塵臉色灰白，極度虛弱。
李進忠慌了，連忙說道：“奴才這就去叫娘娘！”
“回來！”
沈暮塵低喝一聲。
“陛下？”
“不許去。”
沈暮塵說着，扶着牀沿躺了下來，閉目養神。
四更天很快就到了。
李進忠膽戰心驚：“陛下，您好些了嗎？”
“扶朕起來。”
李進忠立即上前。
以前陛下都不需要人扶……完了完了，沒事吧？
沈暮塵輕喘了幾口，又吃了些東西，勉強好了些。
“準備上朝。”他道。
“陛下，要不今天就不去？”李進忠小心問道。
沈暮塵不理會，更衣之後就出發了。
朝臣魚貫耳語，三呼萬歲，緊接着一如往常般激烈爭吵，俞太傅一脈自從上次被直接綁走之後，意見很大。
“絕不能讓妖妃禍國……”
依舊是毫無新意的言論。
沈暮塵耳朵嗡嗡，突然發現他的讀心術不再侷限一臂距離，殿下離得近的臣子的心聲也傳到了耳中！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聲音要將他腦子擠爆了！
他臉色越發慘白，連帶看着眼前這些臣子都看不清了。
一片恍惚之間早朝結束，從頭到尾沒有得到帝王迴應的俞太傅還想再跟到御書房，直接被回絕了。
“氣死老夫了！”俞太傅走在出宮路上，憤憤不平！
沈冰澈默默跟在身後，作爲學生的禮儀是將太傅送至宮門前再返回。
沈之然跟在一旁，低聲道：“兄長，小皇叔怎麼了？臉色有些難看。”
沈冰澈默然：“不知。”
沈之然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心底十分不爽。
近日他各種遊走，已經收得幾員重臣！
等他以後登上了皇位，看他還敢不敢跟他擺着個臉！
剛出了皇宮，只聽一聲驚呼，眼前陡然之間亂了起來！
“有刺客！”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沉悶的皇宮甬道，人羣突然亂了起來！
臣子們紛紛抱頭躲避，只見那灰衣人舉着長劍徑直朝沈之然殺來！
沈之然頓時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用手擋在前面。
“護駕！護駕！”
二皇子府的人立即衝上前！
灰衣人眼神變都未變，一劍刺向沈之然！
“啊”
一聲慘叫陡然劃破天際，沈之然被劍刺入肩膀幾分，最重要的是小手指和無名指被連帶着削了下來！
禁衛和二皇子府的暗衛、夜離兮隱藏成的護衛紛紛追上前，將灰衣人的退路死死堵住了。
灰衣人絲毫不懼，飛掠在宮垣之上，禁衛和護衛等人全部追上去，但他很快就消失在皇宮之外。
沈之然倒在地上，渾身哆嗦。
“手……我的手！”他眼裏驚恐，更多的是絕望！
右手兩根手指被削斷，這意味着……
他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