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庭感覺心都被揪緊了，這個傻孩子……
他沒有揪住她投毒的事情來說，而是摸着她頭髮溫柔說道：“那要怎麼辦呢？你跟爹爹下去？”
顧清寒用力點頭：“嗯！雪兒要跟着爹爹，爹爹要是去投胎，雪兒也要去，下輩子雪兒還要做爹爹的女兒！”
她眷戀的靠在顧明庭懷裏。
顧明庭不語，知道她其實就沒能接受這個事實，無法原諒自己。
他嘆了一聲，問道：“那小塵呢？你走了他怎麼辦？”
顧明庭看向遠處，月色中，沈暮塵腳步匆忙的趕來。
太明殿門口傳來拜見陛下的聲音，顧清寒的背脊一僵，眼神黯淡。
沒有她在，沈暮塵也能好好的吧……
她死了十五年，他最後還不是喜歡上了顧清寒？
沒有了顧清寒，以後總會有第二個顧清寒，第三個顧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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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樣會出兵西唐，一樣當帝王，一樣好好的……
萬念俱灰的顧清寒完全忽略了一些小細節，比如沈暮塵爲什麼要承認是沈家殺顧家這件事情。
“雪兒配不上他。”她低聲說道。
顧明庭沒有說話，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小塵來了，爹爹先去顧家看看。”
他說完直接走了。
顧清寒伸手，只抓住了空蕩蕩的空氣……
一時之間，她心裏如被抽走了力氣，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擡眸看去，只見沈暮塵踏着夜色走來，步履匆匆。
他眉眼間還帶着疲憊和焦急，一張臉冷毅俊美，足夠世間所有女子爲他傾心。
他這麼好，爲什麼偏偏看上她？
沈暮塵走到太明殿殿門前，只見顧清寒抱膝坐在門枕石上，眼睫毛似乎是溼的。
哭了？
沈暮塵心底一緊，問道：“貴妃怎麼在這裏？”
顧清寒不吭聲。
沈暮塵在她面前蹲下來，果真看她眼睫毛帶着溼霧，眼神裏的光彩都消失了，似乎遭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該死的夜離兮，和她說了什麼？？
沈暮塵放緩語氣，溫聲問道：“怎麼哭了，跟朕說說，嗯？”
顧清寒鼻子一酸。
他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啊？
她所有的壓抑和委屈一下子就掩蓋不住了，顧清寒抿着脣，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都要殺他了，他都還對她這麼好。
明知道她的尖刀對着他的心臟，他都還要攬她入懷！
他是傻的嗎？
顧清寒眼淚簌簌而落，又想到她被萬箭穿心、臨死之前瞪大眼睛看着皇宮的甬道，到死都沒能等到他。
一時之間眼淚掉得更兇了！
沈暮塵心底一緊，擡手用拇指拭掉她的眼淚，語氣更加溫柔：“到底怎麼了？別哭了，乖，你哭朕會心疼。”
顧清寒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猛的撲到了沈暮塵懷裏！
她緊緊的抱着沈暮塵，環着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膛裏，哭得肝腸寸斷。
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顧清寒心底反反覆覆就只有這一句話，沈暮塵心底急得不行，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顧清寒下午出去了，他猜測應該是從夜離兮那裏得知了什麼，一時間沈暮塵眼底都是怒意。
沈暮塵眼裏閃過一絲殺意！
顧清寒哭得渾身都顫抖了，沈暮塵心臟疼極了，溫柔說道：“好了，別哭，朕在這裏。”
卻見懷裏的人兒突然沒了聲音，沈暮塵連忙扶起她查看，卻見顧清寒哭暈了過去！
沈暮塵一驚，連忙將她打橫抱起，快步朝廣明殿而去！
顧明庭其實並未走遠，他怎麼捨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呢？
突然見到沈暮塵抱着昏迷的顧清寒走了，連忙跟上。
“雪兒，你醒醒？爹爹在這呢！”顧明庭喚到。
沈暮塵的腳步猛的一頓！
護國公？！
他心底一沉，霎那間明白過來了。
原來不是夜離兮，而是護國公出現了。
“護國公既知她無法承受，爲什麼又要告訴她？”沈暮塵抿脣，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怒氣的。
要不是因爲他是顧雪的爹爹……換成夜離兮，現在已經屍首分離了。
顧明庭詫異擡頭，這個世道變了？
都能隨隨便便見鬼了嗎？
沈暮塵又道：“小塵看不到護國公，但能聽到護國公的聲音。”
顧明庭漠然片刻，來不及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緩聲說道：“她終究要知道的。”
沈暮塵道：“是，她遲早會知道，但起碼不是現在……”
顧明庭溫潤的打斷她：“應該是你攻下西唐之後，對嗎？”
沈暮塵不吭聲。
顧明庭又道：“可你有沒有想過，若你打不下西唐如何？若你死在了征戰的路上，又如何？”
沈暮塵咬牙：“不會！”
顧明庭搖了搖頭：“十六年前我也覺得我不會輸，但是你看，我不僅輸了，還……”
沈暮塵背脊發僵，再也答不上話。
他將顧清寒放在軟塌上，緊緊的盯着她的臉色，李進忠等人慌慌張張的傳御醫、打水……
顧明庭看着這一切，默然垂立。
“人這一生哪有幾個明天，意外往往比未來來得更早，能互相陪伴時，就不該浪費光陰。”他說道。
沈暮塵攥緊了拳頭，他都知道，但是……
他還有太多事情，他不能每時每刻都陪着她，如何能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
剛這麼想，就見北竹從外面奔了進來，低聲說道：“主子，夜離兮動手了！”
沈暮塵眼底一寒！
“你先下去。”
北竹一愣，急道：“不行啊，陛下，我們準備了那麼久……”
“朕讓你先下去！”他陡然怒吼一聲。
北竹嚇得差點原地魂魄離體，猶猶豫豫的退下了，卻站在殿門不肯離開。
顧明庭嘆聲說道：“你先去吧。這裏有我陪着。”
沈暮塵不爲所動。
在家國和顧清寒之間，他果然還是意氣用事了，無法撇下顧清寒。
顧明庭又道：“聽叔的，快去。”
沈暮塵心底一痛，眼底露出一絲頹敗。
他終究還是沒有那麼強大，兼顧不了所有的事情。
顧明庭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算在這裏也沒用，你覺得雪兒是聽你的，還是聽我這個老爹的？”
沈暮塵：“……”
《神醫棄女顧清寒沈暮塵》